洞穴的入口很窄,越往深處走,裡面就越開闊。
腳步聲回蕩在黑暗又空寂的空間内。
淩宿人還怪好的呢。
把人丢洞裡之前還先問問清楚,好像他多光正偉大,絕不牽連無辜之人似的。
孟竹有些無語地看着身邊神色自若的施允,方才淩宿身邊的那些人一窩蜂地沖過來,像是失了智一樣向他們沖了過來。
施允倒好,那些人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他拽着孟竹像道風似的飄進了洞穴裡。
這叫什麼,自投羅網?
孟竹試探開口:“不跑麼?我還想掙紮一下呢。”
“跑什麼?”施允的樣子像是在散步,悠然自得的樣子沒有一點緊張的感覺。
看着他的模樣,孟竹也稍稍放下心來,情況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吧。
洞穴内很安靜,他們越往深處走,有一種類似于野獸的低鳴聲便越來越清晰。
“嗬……嗬……”
孟竹停下腳步,“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聽起來不太妙啊。
聞言,施允一揮衣袖,洞穴内忽然亮起來,照亮了凹凸不平的石壁,不足二十米的前方,地上正伏着一個人形的東西。
孟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那東西正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體型是孟竹的兩倍不止,皮膚的顔色呈暗青色,每一寸皮膚上面都布滿了一個個蠕動着的圓球,像是眼珠一樣,沒有頭發,整個面部都布滿了黑色的紋路。
碩大的眼球凸出來,完全沒有眼白,嘴張着,露出一雙長長的獠牙,正往下不斷滴着唾液。
腦中好像有危險的警報聲哔哔作響。
不光這形象,就連孟竹的直覺也在告訴她,這東西比她這幾日見過的活屍都要危險太多。
“……這什麼?”
施允跟着她往後退了幾步,“六階屍魁。”
“本來這個試煉之境内是隻有一個二階屍魁的,被人喂了些有意思的東西,變成了六階。”
“……最高幾階啊?”
“九階。”施允道:“所以這個六階也不是那麼可怕。”
他施施然指着那個怪物,對着孟竹道:“來,孟竹,砍了它的頭。”
聽聽這理所當然的語氣,孟竹抓了把自己額前的頭發,确認自己沒有在夢裡。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隻是力氣大了一點,這東西是我能搞定的嗎?”
她有些崩潰地望着那個還在蠕動的屍魁,“再說,你比我強多了吧,你怎麼不去砍啊。”
洞穴内有一處廢棄的石台,施允用了個清潔術,往那石台上盤腿坐下。
施允似乎思索了一下,用一種和他表情極為割裂的語氣,理直氣壯道:“我害怕。”
孟竹捏緊了拳頭,“還裝?”
沉默了一瞬,施允抿唇擡眼,語氣聽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委屈:“我隻是陣法和符術厲害些,這些東西對屍魁沒用。”
孟竹愣了一下,記憶中,除了初見時用劍指了指阿喜的眉心,施允确實在凡界用的多是符術。
什麼繡花枕頭?
印象中,施允做什麼事都是遊刃有餘的樣子,帶着一股睥睨又傲慢的态度,讓人總覺得他很強大。
真是沒想到……
歎口氣,孟竹松松肩骨,望着石台上的人囑咐道:“那你在這裡待着好了。”
施允指尖亮起一束光,他微笑道:“放心,我的療愈術并不差。”
下一瞬,屍魁猛地撲上來,尖利的長爪險些戳進孟竹的眼睛裡。
孟竹彎腰下沉,一拳朝上打去,清晰的骨裂聲在洞穴内響起。
屍魁晃了晃腦袋,并沒有倒下去,像是受了刺激,動作更加靈活了。
“我沒武器了。”孟竹一邊躲,一邊喘口氣朝着施允道。
施允看着孟竹的招式,若有所思道:“你不适合用劍。”
“廢話。”孟竹回了一句:“我又沒學過。”
身側抛來一道銀色的弧光,孟竹在地上滾了兩圈,從地上将那東西撿起來。
是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冷鋒如霜,削鐵如泥,握在手中尺寸合宜,光憑感覺就能知道,這是一把上品的武器。
“謝了。”
話音剛落,隻是一個瞬息沒注意,腰側不慎被屍魁的長爪挖了進去。
“……嘶。”
孟竹吃痛地倒吸了口氣,反手一刀斬下那隻襲擊過來的手,靠在石壁上喘着粗氣。
還沒有感受到太過劇烈的疼,腰側便被纏上一道靈光,傷口眨眼間便愈合了。
“厲害啊,施允。”孟竹受了治療,身體很快又松快起來,甚至連疲勞值仿佛都瞬間清零了。
施允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動了動:“多謝,你也不差。”
可惜屍魁的手很快便重新長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孟竹的錯覺,她總覺得之後屍魁的動作似乎比之前遲緩了許多,每當它要靠近她的要害之處時,它的動作都會比之前要更慢一些,讓她有了充足的反應時間。
随着時間的流逝,孟竹的動作越來越靈活。
她發現,屍魁雖然動作很危險,卻是一個很合适的陪練對象。
孟竹的動作和打法沒有規律,也不是傳統的劍招,看似簡單魯莽,卻十分有效,銀色的短刃在她手中翻飛,幾乎刀刀緻命,直指要害。
她仿佛忘了時間的流逝,隻覺得自己體内煥發出另一種勃然的生機,手也越打越熱。
施允坐在石台上,靜靜地望着前方沉浸在戰鬥中的人,她的額發被汗打濕,雙頰因為打鬥有些泛紅。
她受傷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孟竹的近身格鬥很厲害,身輕如燕,對比體型較為龐大的屍魁來說,靈活成了她最大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