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象中的失眠。
到了平常的睡覺時間,秦喻給他喂了次藥,喻青就困得睜不開眼了。
床上的小孩已經睡熟。
秦喻起身去洗漱,也準備休息。
門口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他輕啧了聲,擡腿去開門,嘴上忍不住吐槽:“一個兩個都特工瘾上身了嗎?”
拉開門,走廊上等待的人果然是陸政庭。
他像是沒有聽見秦喻的話,在他開門的一瞬間,烏黑的腦袋從門縫間鑽了進去,急切地想要看喻青,嘴上仍舊輕聲念着,“他睡了嗎?”
“睡了。”秦喻被風刮得一哆嗦,幹脆将門口張望的小孩也拉進室内。
他沒好氣地朝床上一指,“去看吧。”
陸政庭仰着臉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頭,輕聲道謝,小跑向床邊。
喻青習慣側睡,睡着時,茂密的睫毛和扇子一樣,配合着呼吸的頻率輕輕撲動。他的臉頰白裡透着暈紅,頭發淩亂地揉成一團,散亂地卷起、往外翹。
陸政庭見過太多次喻青睡着的模樣。他沒有想過,喻青會離開他。
他習慣性地伸手,托起喻青不斷往下滑的臉。掌心柔軟一片,陸政庭的眼底浮現星點笑意。
聽見靠近的腳步聲,陸政庭扭過頭,朝向來人,彎着眼和他炫耀:“很可愛吧。”
秦喻輕笑一聲,伸手摸了下他的發頂,說喻青也是說他。“很可愛。”
時間已經不早,陸政庭并沒有待很久。站起身,禮貌地提起離開。
秦喻目送他上樓。
第二天清晨。
喻青吊完針離開醫務室,發現星盟的軍用車停在宿舍樓前的空地上。
紀岱和程卿從車上下來。
後者走到喻青身旁蹲下,指尖在他軟乎的臉頰上戳出一個凹陷,發出輕盈的笑聲,“好點了嗎小喻?”
喻青顯得局促,慢半拍才點頭。
秦喻将喻青交給程卿,目光直直望向她身後的男人,“長官,聊聊麼?”
紀岱點頭。
兩個人走到不遠處的牆角。
秦喻率先開口:“我要和你們一起走。”
紀岱意味深長地看着他,沒有當即應下,言簡意赅:“理由。”
“長官,您沒有查到我的身份。”
秦喻看着他,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通訊設備,遞過去後,大方坦誠地告訴他:“因為我是從另一時空過來的。”
紀岱面上并沒有明顯的震驚,隻是定定瞧了他稍刻,接過通訊設備搗鼓幾下,丢還給他,“我對你是從哪裡來的并不感興趣,你隻要告訴我,你想進入星艦做什麼?”
不愧是星盟高層。
秦喻還未開口糊弄,就被對方打斷了。
他失笑:“星艦會在駛離天馬星後被流匪襲擊,我要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聞言,紀岱眯起眼,絲毫不掩飾對他的懷疑,“我要怎麼相信你說的話?你要怎麼證明,你和流匪不是一夥。你怎麼保證,在允許你進入星艦後,你不會背叛我們?”
“長官,如果你真像你說的這麼想,你就不會浪費時間和我廢話了。”秦喻語氣散漫,眼底藏着狡黠的笑。
紀岱站直身,視線越過他,落在不遠處矮小的身影上,意有所指:“小時候比較讨喜。”
秦喻聳了下肩,不置可否。
兩人的交談以最後的默許收尾。
程卿站起身,臉上帶着柔婉的笑,“要走了麼?”
秦喻點頭。
喻青看着他們一來一回的動作,終于生出自己要離開福利院的真實感受。
他摸了摸胸口,感受到隔着一層皮肉的心髒砰砰直跳,急促地給他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說不出是慌張還是期待,又或者是别的什麼情感。
神經也緊繃到極緻,他無措地扭頭,四處張望,尋找某個熟悉的身影。
但是陸政庭并不在視線範圍内。
喻青在慌亂之中抓住了秦喻的手。
掌心裡突然被塞了隻手,秦喻低頭,視線順着下移,看向手的主人,“怎麼了?”
所有人都聞聲投以視線。
辦公室裡,院長半勸說半斥責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喻青害怕地不敢出聲,隻是咬着下唇,眼眶彙出了一片小小的淚窪,仰着臉看他。
秦喻将他的神色收盡眼底,忽然扭頭對其他人說:“小喻還有東西忘拿了,我陪他回宿舍取。”
話落。
圍着的幾個成年人沒有異議地點頭。
喻青無聲松了一口氣,感激地看向秦喻,跟着他往宿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