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陷入了困境。
喻青迫切地想找到一個能逃離困境的縫隙。
星際聯播上,那條關于審判官重傷失蹤的新聞,他看過上百遍,已經熟練到能一字不差地背出。
他害怕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眼睑浮現一抹猩紅,嘴唇無聲顫動。
他已經錯過一次了。
“喻青…?”
陸政庭愣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間空白,無措地伸手,下意識想去觸碰他。
喻青卻偏頭避開,臉朝向窗外,隻露出繃緊淩厲的下颚。
陸政庭的指尖落在了他的發側。
他抿了下泛着涼意的唇,隻猶豫了一秒,擡起另一隻手,捧住喻青的另一側臉,掌心用力,将他的腦袋擺正,正面朝向自己。
聲音微顫,還是盡可能地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安穩可靠,“小喻,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
對面的人抿緊唇不語,視線躲避。
陸政庭的指腹微擡,落在喻青臉頰,輕輕摩挲兩下。
他放輕聲道:“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任務不是揪出幕後的真兇,而是攻破病毒,遏制這場災難。至于緝拿真兇,我們還有時間,不用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喻青擡起眼,眼底的紅意已經消散,視線貪婪地黏在他的臉上,似乎是想将他臉上的每一處模樣都記下。
兩個人都沒有退避,專注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仿佛擦出了星星點點火花。
車内的氣息逐漸上升,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令人難以漠視的程度,屬于對方陌生又熟悉的氣息嚣張鑽入鼻腔,在這處逼仄的空間不斷發酵、反應。
喻青睫翼一顫,望着這雙墨黑深沉的眼,緩慢地仰起下巴——
距離愈來愈近。
腦袋裡宛若深藏了一座即将噴發的火山,熔漿滾滾,上漲至火山口,耳中隻能聽見咕噜咕噜冒泡的響聲。
沒有人聽見懸浮車内智能系統的播報。
已經到達目的地。
研究所外執勤的警衛認出那是審判官的車,見遲遲沒有人下車,以為出了意外,抱着槍遲疑地走近。
即将觸碰的一瞬間。
陸政庭注意到了窗外越發靠近的身影,眼皮劇烈一跳,擡起手壓着喻青的後腦勺,将人迅速按在自己的懷裡。
呼吸紊亂滾燙,大腦中發出一陣嗡鳴。
窗外響起指節叩在玻璃窗上的清脆敲擊聲,随即傳來警員疑惑的詢問:“審判官,您還好嗎?”
懷裡的人悶着聲笑,撐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笑得顫動。
陸政庭輕咳了一聲,聲音莫名的沙啞,“沒事。”
聽見回答,警衛摸不着頭腦,應了一聲,稀裡糊塗抱着槍往回走。
陸政庭松開環住他的手,拍了下懷裡柔軟烏黑的腦袋,語氣裡透着一絲無奈,“走了,下車了。”
喻青還在笑,攀在陸政庭肩膀的手,繞到了他的脖子後,張開手摟住了他的脖子,笑得腦袋歪倒在陸政庭的肩膀上。
對方細軟的碎發戳在陸政庭的脖頸處,随着懷裡人的動作輕動。空氣中的水汽受不了這份熱度,化作霧氣,将這處皮膚染得黏膩潮濕。
陸政庭後背緊繃,手懸在半空之中,不知道該如何安放。
笑夠了,喻青才松開手,直起身。
陸政庭拉開車門。
車外的冷空氣瞬間傾灌而入,将裡邊的暧昧燙熱的氣息驅散。
他扭頭看了眼身後的人,聲音略微僵硬,“走了。”
說完便率先下車,駕駛座的車門砰地一聲關上。
喻青摸了下唇,也推開車門下車。
警衛盯着往裡走的兩人背影看,還是沒想到為什麼審判官待了幾分鐘才下車,難不成是和喻青發生沖突了?
他越想越确認。
喻青就是個不老實的主!
地面被雨水打濕,作戰靴踩上發出咯吱響聲。
兩人大步走向室内,徑直往實驗室方向。
顔林和司厭被叫了出來,四人進了下午用來抽血的診室。
喻青将打探到的消息複述了遍。
聽完,司厭罵了兩句髒話。
顔林倒是反應淡定許多,瞥了司厭一眼,往旁邊挪了兩步遠離他,他看向陸政庭,直接問道:“需要我們怎麼配合?”
陸政庭說:“挑幾個放心的人,一邊去跟着杜魯,一邊監視教堂。”
顔林點頭,提議說:“現在局勢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們懷疑杜魯,他一定也有所察覺,十有八九會按捺不住,率先派人下手,要不你們搬來研究所住吧?起碼這裡确定全是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