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得太快,維菲娅握緊劍柄随時準備攻擊。
本尼迪克特四周瞬間布滿尖利的冰棱。
他沒有着急,而是不慌不忙地看向維菲娅旁邊的赫法:“把藥劑給我,教廷的叛徒。”
赫法臉上疑惑,取笑道:“怎麼能算是叛徒呢?我可從來沒有忠心過教廷。”
“不過……”話鋒一轉,他的視線在魯吉恩的屍體移到本尼迪克特身上,“你們編造了一個人的世界?不,以你的年紀,時間對不上。”
本尼迪克特在黑袍下掏出牧杖,作為對他的回答。
牧杖迸發出數條白色絲線,隻在瞬間碾碎所有的冰棱直沖維菲娅和赫法的方向。
兩人下意識往相反的方向一閃,原來的位置地上被砸出一個大洞。
維菲娅回頭望向身後沉睡的妮芙,不可否置魯吉恩的死亡造就了傳送妮芙的絕佳時機,隻要她牽制住本尼迪克特,就可以保證妮芙的安全,後面的計劃再如何進行,她也沒有了後顧之憂。
她看向正在纏鬥的赫法和本尼迪克特,邁開一步正準備喊赫法,一隻手抓住了她。
她猛地朝後望,第一眼,她看到的是妮芙的眼睛,一雙很普通的眼睛,可是這雙眼裡露出她從未見過的情緒。
她來不及細想,赤紅色的眸裡映出對面一片銀光飛快地聚集成一個點,就像星星。
本能瘋狂地在維菲娅的體内發出警告。
她要掙脫這隻手,她要迅速後退。
可是,她怎麼動不了?
不,不可以!
她的呼吸變得沉重,抓住她的那隻手很冷,冷到凍結了維菲娅的思緒。
她好像甩開了妮芙的手,銀白的星光在靠近她,在她眼裡放大。
來不及了,必須拿起武器。
她要向妮芙揮動武器嗎?
一瞬間的茫然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她的猶豫還沒從她的腦中徹底散去,握着武器的手已經擡起,隻是依然來不及。
“铮!”
“嘭!”整張鐵闆做成的簡易床被踢到地下室的牆上。
牆壁的裂縫掉落石子下來。
有人為她擋下了攻擊,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妮芙穩住自己的身體,維菲娅不禁擔憂地邁開半步,理智霎時突兀地回籠,死死按住她想要上前的腳步。
“小姐,敵前失神可不是什麼好習慣。”瑪琳眼含笑意,手持雙刃,斜看她的眼幸災樂禍。
維菲娅沒有看她,而是盯着起身的妮芙,她的手緊了緊。
敵前?她很想否認瑪琳這句話,可是妮芙把匕首指向她。
她下意識想要得到妮芙被控制的證明,但是她怎麼會看不到呢?“維菲娅”的記憶,她的記憶,她們是如此地了解妮芙。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從來如此忠心的妮芙,她從不曾懷疑過的妮芙,就算是以前她将她告發,會痛苦落淚,也不會把武器對準她的妮芙……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真的會成為她的敵人嗎?她真的能毫無顧慮地對妮芙下手嗎?
如果妮芙再次動手,她要怎樣做才能讓事情的損失變得更小,倘若妮芙不願意回到她的身邊,她又要怎麼改動自己的計劃,在裡面加入妮芙這個變量……
關鍵在于妮芙對自己并非真正的了解,她和“維菲娅”終究還有那一點點細微的不同,隻要抓穩這一點,她就有赢的空間。
心中千轉百回,時間也隻過去一瞬。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在想什麼。
第一次,維菲娅痛恨她的理智,她居然這個時候還在分析利弊,分析也許會存在的所有可能。
難道她不應該詢問妮芙的原因,解決她會這樣做的緣故?
維菲娅沒有說話,她的表情也沒有其它變化,隻是靜靜地看着已經站起來的妮芙。
到底什麼樣的理由,才會讓妮芙這樣做呢?
腦中似乎有什麼劃過,酥酥麻麻的,卻讓維菲娅動彈不得。
她下意識否定這個想法,耳邊卻傳來妮芙冷淡的聲音:“看起來,您已經猜到了。”
不等她回答,妮芙垂下眼,沒有表情地開口:“我都知道了。”
兩人目光交彙,她們都讀懂了彼此想要表達的東西,印證着雙方所想的同一件事實。
“您真的和……”妮芙頓了頓,低下眼,聲音變得極輕,仿佛被風一吹就碎,“她。”
她的聲音恢複到正常的聲量:“一樣,你們都很聰明。”
維菲娅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像無論說什麼,在這件既定的事實裡都顯得無比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