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紛紛低聲附和。蔡光咬牙切齒,死死瞪着顧存山:“你說,我倒看你還能編出花來不成!”
顧存山靠近兩步,把蔡光吓得直往後趄趔,差點沒站穩,擡眼就見對方嘲弄的表情,暗恨握緊拳頭,衆人也是緊張地盯着他,不敢分神。
顧存山臉上揚起笑,不帶絲毫溫度:“你們口口聲聲污我清白,扯着大旗真正正義凜然的有幾個?要我說,沒入榜上前二十的大多都在這了吧?諸位安的什麼心思,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你們要去告我,正巧,我也要去告你們一狀!”
“我顧某行得端,坐得正,小考問心無愧,自有真才實學不怕考量,你們則是不分青紅皂白,毀人名聲欺人勢弱,勾心鬥角蠅營狗苟,咱們一起去同鎮長分說分說,看看究竟是誰該挨這三十大闆!”
句句擲地有聲,震得場面驟然安靜,顧存山掀開衣袍,揚長而去。留下其餘人面面相觑,有人心裡沒底,出聲問詢:“蔡兄,我瞧顧存山這厮也不像心虛的模樣,咱們不會是誤會人家了吧?”
蔡光立馬瞪了那人一眼:“怎麼會!他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咱們這麼多人,人證物證都在,怕他不成?他既然要去分說,咱們也去,反正梁子已然結下,一不做二不休,我相信鎮長大人定會秉公辦事,叫宵小無處遁形!”
縱使他這麼說,還是有人心生退卻,他們隻是湊熱鬧來看看有沒有機會渾水摸魚,混一個下場名額,真要上衙門,還是膽怯,紛紛拱手告辭,一時間十幾人的隊伍就隻剩下七八人,氣得蔡光牙都要咬碎了隻能往肚裡咽,目光狠辣死死盯着那些人離開的背影。
心下一橫,鼓足口氣揮手道:“走,我們也去。”
守公堂大門的衙役正在打瞌睡,下巴抵着棍子手腳一軟,錯了兩步霍然驚醒,打了個困倦的哈欠,一睜眼就見着鬧烘烘的書生齊齊朝着衙門來,心說稀奇,來了精神,巴不得有熱鬧看,推了推旁邊的同擔,使了眼神,咳嗽兩聲憋氣收腹挺直腰杆,總歹把衙門的門面給撐起來。
顧存山領先半截,蔡光心裡憋着氣,快步趕上,目眦欲裂瞪着前方人影,杜寶駒一回頭,張嘴龇牙沖了回去,蔡光心裡一梗,懶得理這個人傻錢多的蠢貨,甩袖哼了一聲,擡頭挺胸強橫越過他二人,帶着人嘩啦啦堵在了衙門門前。
想着掌握先機,心中有些得意的準備開口,沒想到先被衙役劈頭蓋臉的呵斥一頓:“幹什麼的!青天大老爺門前也敢鬧事?”
衙役是故意殺殺這群書生的威風,省得他們傲氣高,不把自個兒放在眼裡,順便能讨點好處。
蔡光臉上表情一僵,餘光一撇顧存山正抱臂擱幾步遠的地方站着,一副看好戲的神情,這下他知道姓顧的肯定是故意叫他領了這下馬威,肝火大動,臉成醬色還歹堆出笑來,拱手塞了半角銀子給衙役。
“勞煩大人通報一聲,就說陳夫子門下學生有案件要上告。”
衙役揣口袋裡捏了捏,有些嫌少還是收下了,丢下一句“等着”就要擡腳進去,杜寶駒連忙喊了幾聲“大人”,笑着上前當着蔡光的面,拿出一錠銀子塞給了衙役,尊敬一聲“勞煩”。
衙役看看蔡光,又看看杜寶駒,同樣扔下一句“等着”,示意同擔留在這兒,他則直接去堂上尋了鎮長。
蔡光使勁刮了幾眼杜寶駒,想不明白這死小子怎麼就偏生要護着顧存山,被人下迷藥了不成?
杜寶駒對他笑得燦爛,故意惡心蔡光一把,喜洋洋回道顧存山旁邊,邀功道:“你瞧蔡光那個樣子,我表現不錯吧?”
顧存山态度親近了些:“你那錠銀子肯定要打水漂,不過蔡光也落不得什麼好。回頭來平安四食找我,把錢還給你。”
杜寶駒扇子一展,試圖和他勾肩搭背,卻發現身高不夠,暗戳戳收回手全當無事發生。
“咱倆誰跟誰啊,還什麼還?太傷感情。你說的平安四食,莫不是近日因火鍋出名的那個食肆?和你什麼關系?”
顧存山有些驕傲:“我家的。”他未來夫郎開的。
杜寶駒驚訝笑道:“沒想到啊,我還以顧兄你拿的是清貧苦命小白花的話本呢,沒想到家裡還有食肆,回頭可要請我好好嘗嘗。”
顧存山點頭應下,正好衙役出來了,擡眼一掃:“鎮長傳召諸位,請吧。”
顧存山和蔡光同時踏入門檻,兩人一對視,火花四濺,劍拔弩張。
蔡光不屑地哼了一聲:“顧存山,好好撐着你的面皮,别一戳就破喽。”
顧存山回以一笑:“自然不會,反倒是你,長長腦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