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完之後他睡了兩天，一睜開眼睛就發現陽鬥正坐在床邊，劈頭蓋臉地把他罵了一頓，罵他這種一點都不健康的生活方式。自知理虧的快鬥也沒反駁什麼。

“哥哥。”

“嗯？”

把自己整個人裹在被子的快鬥回了一聲。

“我最近開始寫日記，回憶以前的事情，你還記得那個人嗎？”

“哪個人？”

“戴着項鍊的，項鍊上還有個金色吊墜的，紅色眼睛的男孩，我隐約覺得他應該在我的生活裡出現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更多的事情我已經想不起來了。他當時是比我年齡小呢……還是年齡更大一些呢……哥哥？哥哥你怎麼了？你在哭嗎？”

“沒有。”陽鬥聽到他聲音很平靜，聽上去沒有任何異常。

随後快鬥回答：“我也不記得了，或許是你曾經的玩伴吧。後來他們家搬走，也就生疏了。”

“哦。”陽鬥沒說什麼，但他知道兄長在撒謊。

又過了一段日子，快鬥難得出趟門，在街上碰到了那個畫家，少年熱情地邀請快鬥再過去坐坐，順便還想把上次說定的肖像畫給畫了。畫家手上還拎着不少東西，似乎是剛從超市出來。無所事事的快鬥答應了他的邀請，到了畫室，畫家在桌子上鋪好桌布，擺上一桌豐盛的食物。但快鬥沒什麼胃口，隻吃了兩口寡淡無味的蔬菜沙拉，畫家也沒強求他。

這頓飯隻有畫家一個人在聒噪地說話，這讓快鬥難免想起軌道7，這次出門沒帶軌道7出來。

最後喝了點柳橙汁，畫家撸起袖子，把畫闆抱過來，鉛筆和橡皮就放在手邊。

“這下您總該答應了吧。”

快鬥猶豫了幾秒，最終隻給出了寥寥幾個形容詞。

如今，這世上幾乎不再存在着他的痕迹，就連記憶也開始變得模糊，曾經以為難以忘懷的事情，最後都會變得無足輕重，這之中，連死亡也是一樣。

“……十分抱歉，可以請您描述得再詳細一些嗎？”畫家茫然地眨眼睛。“描述得太籠統了。”他說。

“這樣我畫不出來。”

少年露出一個有些腼腆且不好意思的笑。

天城快鬥終于願意承認那件事了。

半晌，他朝畫家笑了笑，畫家卻覺得那個微笑有些苦澀，也許還有一些别的情緒。

“對不起，我也忘記了。”

IF：于靈魂彷徨處·完

寫于2023.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