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可妮斯覺得自己的心情已經恢複了平靜。
是的,非常平靜,沒有什麼能夠打擾到她。
雖說克洛克達爾還在親她,嗯,還在親。
他沒完了嗎?
她一把扣在克洛克達爾的咽喉上,猛地用力,後者頓時劇烈咳嗽起來。
這種突然的舉動顯然激怒了他,那家夥推開她,眼睛都氣紅了,連嘴唇都氣得在發抖……太好了,黛可妮斯心想。
克洛克達爾将手從咽喉間撤去,重重一甩:“你是有什麼毛病嗎?”
黛可妮斯一攤手:“不知道,可能是因為男女有别吧。”
她加重了句尾詞語的語氣,克洛克達爾臉也跟着黑了。
他一伸手,早有準備的黛可妮斯指尖銀光一閃,絲線飛出,眨眼間将克洛克達爾伸出的右手縫在書桌上。
突然的力道令克洛克達爾頓住,他低下頭去,瞅着自己動彈不得的手掌。
黛可妮斯這才注意到他的頭發被自己抓亂了。大概是因為剛才的吻吧,她可能也有點激動了,一雙手無處可放,不知怎麼回事就扯到他腦袋上了。
他應該每天早上起床時都會仔細打理頭發吧,一絲不苟地将全部黑發梳至腦後,可能還要噴一些定型的東西。
不然就會像現在這樣,發絲垂下來,擋住眉眼。
他的眉眼本來就犀利,被發絲遮住後,反倒會從縫隙間迸發出似有若無的危險感。
還好她反應及時。黛可妮斯面無表情,手背蹭過自己的嘴唇,反複碾了幾下。
一看就知道這家夥要氣瘋了,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将他縫住,隻怕這間屋子都要被沙塵暴淹沒了。
那隻被固定在書桌上的手掌青筋暴起,片刻後又緩緩放松,和它的所有者一樣,沒精打采地半趴在書桌上。
他看上去沒那麼激動了,黛可妮斯剛要松一口氣,卻聽見克洛克達爾低低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讨厭我?”
……聽上去有點不滿,就像是在發牢騷。而且是那種明知無人在意,還是會站在一旁小聲抱怨的牢騷。
黛可妮斯下意識不想将「委屈」這個詞和克洛克達爾聯系在一起,這樣也太詭異了。
比秃頭老闆突然宣布,自己愛上了那頭愛踢人的駱駝還要詭異。
說到底,他有什麼可委屈的?莫名其妙。
黛可妮斯确信是自己産生了錯覺。
雖然不想承認自己在乎那幾個餐廳的笨蛋,但不得不說……她的确在為此憤怒。
至于克洛克達爾現在的表現,她甯願相信是這家夥為了使她放松警惕而演戲,故意裝出一副無害的模樣,然後再趁機捅她一刀子。
克洛克達爾眼中神色不明:“……你在生氣?”
“不至于,”黛可妮斯搖着頭,啧啧稱奇:“我隻是對這副面孔的你感到新奇而已。”
她伸出手指,撥開克洛克達爾額前的發絲,順便劃過他的側臉。
“我可以采納你的提議,”她說,“但我沒讓你吻我。”
伸手拿走桌上的金屬鑰匙,黛可妮斯決定去看看雨宴頂層房間的視野怎麼樣。
轉身走了幾步,她又掉回頭,拿起那盆仙人球。
“少亂動我的東西。”
*
“「飽餐一頓」是秃驢自己輸出去的,你的小男友也不好叫對方再還回來,但他給了秃驢一筆資金,隻能用于在此地開餐廳的資金。”
身着侍者服的花臂大叔一聳肩:“于是事情就變成這樣了。與海浪為伴的「飽餐一頓」,現在和黃沙為伴了。”
黛可妮斯站在嶄新的餐廳招牌面前,問:“小男友,誰?”
“哦,他還沒得手嗎?”花臂大叔故作驚訝地一叫,“那你當我沒說。不過陷入感情的男孩真的是……”
“我就說他會是個好人!”秃驢老闆喜氣洋洋道,“這裡的租金可不便宜,但是全部免費!你明白免費的概念嗎?不,你不明白,你是個隻會打碎盤子并且揍翻客戶的小混球。”
“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蠢貨,”黛可妮斯無比嫌棄地向後退了一步,“而且那些盤子已經被我縫好了。”
說實話,餐廳的環境比之前好多了。
位于繁華的雨地市中心,顧客絡繹不絕。從廚房到用餐廳,所有用具嶄新而一應俱全,秃頭老闆甚至還多雇了幾個員工。
隻是腳下的木地闆,再也不會傳來海浪的心跳聲。
“湯姆大叔,”她說,“我還是更喜歡海上餐廳。”
花臂大叔愣了一下。
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下一刻主廚大人已經将飯菜端到了出餐口,花臂大叔便歎氣一聲,去拿餐盤。
“大家都還能聚在一家餐廳裡,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