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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養成: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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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是她的小苦惱。

她很是有些小苦惱,繁繁總總,如果每樣都計較,那每一天可就苦不過來。何況她的眼裡、心中還有許多充實滿滿的事情,需要她照應,顧念。

那個最純真耿直的紀淑雅常會來探望她。跟着她的爺爺。這就時常夠讓他們家熱鬧一陣的。

她和紀淑雅常常跟在他們後面。他們聚在一起釣魚釣龍蝦抓泥鳅,研究土質實驗培植,從生物地質氣候,他們仿佛都相橫插一杠,捋着袖子狠狠研究一番。甚至都站在田間地頭,空手白劃,試圖對世代天為蓋地為床的農人們指手劃腳一番,因為他們都覺得,他們把有關地莖科屬相關的書都已經全部搜集深研了個透,自認學識淵博,還搞不定這些菜瓜。結果,他們大約還學不會看天地老爺的臉色。一輩子說一不二貫了,不懂得如何在天意的垂憐是下讨飯吃。

她們兩個人就看慣了。嘻嘻哈哈看熱鬧。除此之外,她們便又和和氣氣,文文靜靜,圍着奶奶讨好吃的,或者跟在他們後面,替他們擺擺小闆凳,或幫他們挖挖小蚯蚓。平時,在小屋子裡玩玩她的玩具寶貝,熟悉熟悉紀姐姐帶來的新玩具。她們互相交流彼此不共處時的發現,信息,心得。紀淑雅講講外面的世界,她說說鄉野的閑趣野味,但總沒有紀淑雅的喧嚣蕪雜,叫人眼花缭亂,大為震撼。她就瞪着圓圓的眼睛。

她一向可純真快樂。那個時候,有他們這些人互相陪伴着,仿佛也從沒什麼難闖的關卡。

而且在啟明,她也沒有遇到過叫她不快活的人和事。

比如啟明的韓嘉初。

她在夏日黃昏遇到他。等小紀淑雅來時。她很激動地、在第一時間把見到這個很帥氣很英俊的大哥哥說給紀淑雅聽。

她在一塊搭着竹架,作瓜棚,又栽豆子的地頭遇到韓嘉初。那時候,她正把摘下來的紫色的花塞滿衣服兜子,又在摘扁扁的豆子。他那時大約是正過來,突然看到一個破壞性很大,損壞莊稼植被又怡然不自知的“害蟲”。他站在地壟邊,正巧逮到了她,皺起眉頭,兇兇的問她是誰家小孩。

她乖乖把摘下來的紫色小花從衣兜子裡掏出來想放到他的籃框裡。還給他。卻洋洋灑灑全落在了被細心除過雜草的黑泥土上。星星點點,如色彩豔麗的繁星。

那還是個涼風習習的黃昏。

她跟在他後面回家。石級台階邊上開着零星的木槿花,野草茂盛。中間有黃色水潤的小野花,四片花瓣,仰着腦袋。她走走停停,停停玩玩。煙囪裡升起煙火。童貞又無知天真。

那時夏日的落日已挂在山頭。夕陽的光隻打到半邊山頭。山風的空氣湧動中,裹挾着柴火燃燒,飯菜烹饪的隐匿、熱鬧的聲響。

他手中筐裡是晚飯要做的新摘豆子。他走走停停。不時在石階上站下,隻得等一等,回頭看着又在一臉驚歎專心研究植物品種的小女孩。

他沒見過這麼輕易能被路邊地頭小草小花吸引注意力的小孩子。注意力竟然可以那麼不集中,那麼容易被閑事吸引,那麼渙散。

他自然也知道這是誰家小女孩。看她的衣着容貌就很能分辨。他見過那個荒廢的舊宅裡突然亮起燈。有一天突然一個小女孩就出現在院子裡。那處冷寂的院子突然出現了生機。聽過這人家的大概情況。鎮子裡都有議論。後來就常常見到她,披散着頭發,毫不在意的,不受禁锢的跳下台階。又有時酷暑烈日,套着背心短褲,高高梳着沖天小鬏,碎發亂糟糟,支着腦袋,獨自盤腿坐在大銀杏樹下的長凳上。那種閑散,那種無所是事,那種安靜。

如果不是這次遇見。

等入了冬。她一身白狐皮毛裹成雪人的樣子。跳下凳子,爬過雪堆,鑽進花叢藤蔓,扒在鐵欄杆上,朝他揮一揮手,圓眼睛彎得像兩架小拱橋,笑起來雀躍不已又内斂帶羞,叫他大哥哥,要堆雪人嗎。像冬天的一輪小太陽。

而她,開心又得意,像春風來時的精靈言語,窸窸窣窣告訴給紀淑雅聽。

她告訴給她聽。他那天黃昏,送她回家後。第二自己是如何整理了好大一筐子的美食寶貝,吭吭哧哧送到他家去,感謝哥哥的幫助。而且她見到他們家裡屋前又是如何繁盛模樣的一片葡萄藤架,夏天裡那紫色的葡萄綴下來,如何美味清甜。有蜜蜂圍繞。

風吹過來。葡萄葉和葡萄翻轉搖擺。葡萄架子下光影斑駁陸離。

她拉着紀淑雅的手說,明天我帶你去瞧他。

她竭勁用功想把兩個最好的夥伴介紹相識。就像掏出最好的寶貝給你看叫你知道,因為心知你也會跟她一樣懂得欣賞重視這個寶貝的珍貴與不俗。

事實上。有意思的是。她往後生命裡的這兩個人。一如開始叫他倆會一面,見一見都難,也确實從來不曾對付過。

即使曾經在啟明的一段時間。韓嘉初因為某種緣故,常去她家拜訪。

因為這個小姑娘。韓嘉初得以認識她的家人。

她拉着他的手把他拉進她家的大門。兩位老人家鄭重的站在門邊迎接他。隻因為他是他們孫女盛情邀請的客人。她喜歡的,他們都會歡迎。

從他踏入那扇有小姑娘和兩位老人家的大門開始,他同時也踏入了另一扇更加燦爛耀目世界的大門。

如同墜入大海之中,一時之間的震驚讓他窒息忘記呼吸,但随之而來的他便見識到了大海的浩瀚無垠深邃而不可知。當他重新開始呼吸時,他接收到的将是來自更為開闊世界的不同空氣與氣息。這兩位和藹慈祥的老人,幽默而無所不知。他們大方而無私的向他展現他們所知道的世界,傳授他深厚廣博的知識。對于他所好奇的,所要尋求幫助的,他們更加不吝惜于幫助指導他。這來之于他的探求,也在與兩位老人的接觸交流中,他們向他鋪陳出一條條鮮明可見,開朗清晰的通達之路。同樣,他們也喜歡他的求知好學,機敏沉穩,在與他的交流中,他們又感覺到來自于年輕生命的鮮活和充滿激情的求知力量。

得益于陳善生的一次小手一拉。一個博大浩瀚的世界提前在他的眼前展現。通過努力,他這個小鎮出身,來自單親家庭的少年,有一天未必不能叩開角落一絲光線的天地 。

後來。他選擇學習。經曆愛情。在經濟開始走向鼎盛的時候,他已經開始進行投資。他不被生活推動。而是選擇生活。從此輕松自由。

他聰明又努力。他相信自己的命運,無論是否遇到什麼,經曆什麼,自己最終都會走向成功。即便如此。他依然感謝經曆這樣的幸運。

因為這個小姑娘炯炯明亮的眼眸,歡笑開朗,為長輩們寵愛,終日在啟明這個地方,心甘情願隻圍着她團團打轉。

正是因為這一家人。他的眼界開始與以往不再同日而語。他們把他帶出荒涼漆黑,懵懂摸索的世界,他們向他展現光明,将一幅全新的畫卷在他眼前鋪陳。為此等将來在向他轟然打開的盛大世界面前時,他才會感覺到有的放矢的從容自在。

正如他後來注定會再遇到陳善生。因為正是她和她的家人把他領到他們遲早再見的同一條路上。

這是她在啟明的生活。遇到的人。一眼閱盡,無憂無慮,小天地裡純真燦爛的生活。

陳善生十六歲時離開了啟明。

走時。已剩她一人。

爺爺在她十四歲給她入了學籍。插班進了學校。她就是在兩年後離開啟明去參加全國統考。

他們在啟明生活了十幾年。她的爺爺奶奶被相繼安葬在這裡。等她走時。她一如啟明當地人。隻是如他們來時,她走時,也沒跟啟明的鄰居們說起。而離開後。她也再沒有回去。

接下去。她多數時間都忙于學業。間或與紀淑雅做些旅行。

這是她的人生規劃。也是她的家人為她鋪就的他們認為最好的一條路。他們遲早會離開她。天地間,很快會剩下她一個人。她也可以過她喜歡的生活。而正如他們所設想的,她習慣校園生活。或者治學生活。不問世事。她本就并不用為生活發愁。不用擔憂于謀生計。他們為她鋪設良好的學習工作環境,隻要她獨自一人習慣,并且不會覺得孤獨。

他們知道她感情很少。欲望也很小。他們相信她永遠可做,也将做她喜歡的想做的事

隻有看着她不問世事,單純可愛的紀家阿奶,偶爾會情不自禁問問她有沒有喜歡的對像,想不不想過另一種生活。

她就說沒有呀。她說不想。

接下去便是二十三歲的冬天。她在學校寬闊的栽滿梧桐樹的馬路上,遇着一個人。

那時候黃葉落滿地,晨光起霧,她穿牛仔褲和棉衣,戴線帽,戴厚手套,套棉鞋,背着書包,剛起床,冷得直吸鼻子。一門心思趕着去隔壁學校食堂吃鮮肉馄饨,想着放榨菜紫菜再倒點醋,再加一點點辣椒油。

她覺得自己那天有點沒精神,她踢着松脆的落葉。她那時候還在想吃完還要再趕回來查資料。因此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與他擦肩而過。隻記得有人叫她陳善生。

她心機一動想是哪個師哥,聽不出聲音來。但肯定已不是小學弟們的音色。她轉身回頭看到穿着西服大衣圍深灰色羊絨圍巾的人,站在深冬霧氣迷漫的清晨裡,側着頭對她笑。她展顔笑開來說啊你好!

她心底裡想必然是她在紀大哥公司實習的時候,見過的哪個他的帥氣朋友吧!

韓嘉初當然通曉明白,隻一眼。他眼中含笑,無奈又包容。他說,長大啦!不認得我了嗎?

他偶回啟明。知道他們家隻剩她一人。而她也已經搬離。偶爾路過那幢再次荒廢的小院落。他心裡并未覺得太過失意落沒。他知道他們遲早還會再相遇。在人生路中,或遲,或早時。

她又笑起來。眼睛裡閃着光,像那天滲透這個世界的金色晨光,敞亮溫暖。

他也已經三十多歲。在校園裡再見到這個顯然已經将他忘記的姑娘時。事業還算成功,有車有房,積蓄所剩無多。隻是房子還在裝修。

真是仿佛一切恰到好處。他工作生活的地方,就在鄰市,不過個把小時的車程。得知陳善生目前正在研修曆史。也知道她适合安靜的搞學術。他趁機向她提出不情之情。他請陳善生幫忙在他一處房産的裝修上把關。精挑細選,決定搭配細節軟裝,把控審美,框定風格。陳善生踟躊猶豫,覺得這樣不妥,心中感覺很奇怪。可韓嘉初向來見過啟明的家裡擺件字畫的寶貝如小博物館,何況她這些年國内外的非凡見識,經過她手的藝術品又何其多,他說,沒遇見你便算了,既然遇見你,不借你審美品味把關,枉費我與你相識一場。他說,請一定接受我的委托。給予幫助。

她為難無措。但不知如何推托。一開始,他打電話來說在裝修時,不知櫃子是選中式?還是中古風?完全無頭緒,請幫忙陪同一起去看一看!有時,說客廳有待選的幾種顔色,但既如此,就又不知沙發該如何選擇!什麼時候有時間。他親自來接她。幫他出個主意。

漸漸的。她便接手過來。她戰戰兢兢又束手束腳,渡過了一段辛苦又莫名其妙的工作時間。終于也把他的囑托順利完成。

她因此倒也開心。紀淑雅大緻也是從這個事件上開始便與韓嘉初不對付。無論韓嘉初出任何言論,以任何行事,都将不被信任,都認為是極大的機會主義者,是極度的自私性人格,非常自大,又極巨掠奪性。

陳善生沒有想過這些。

他喬遷新居的時候,她還專程送他一幅畫。

她自己坐長途汽車過去。抱着畫筒在公交車站台等他。

他把它挂在小會客室的牆上。畫卷裡一個手持鳳羽花的白衣女子立于古樹之下,月白色花田間,斂顔垂眸,身姿如綢。

很早以前他就見過它。那時候她的個頭隻比卷軸高一點點。她抱着畫随随便便便曾要送給他。

他說,你對送我這幅畫為何如此執著。還是你一向喜歡随手送人畫。

她說,不是的呀。這是專門挑來送給你的呀。

她看着挂在牆上的畫。有點怅然。當年爺爺喜歡得寶貝一樣的東西、玩意兒,不知在世間流轉,有沒有價值,能不能起到些作用。

他倒不太明白了,問她,為什麼呢?

她說,因為都是美人兒呀。

他一愣。拍拍她的腦袋。窗外老樹環繞裡的湖面映出粼粼水光。

這歲月時光仿佛一時正定靜止,沉寂無聲。

他想,他知道的,他們還會再見。

再次遇到韓嘉初。

如同石子投入水池。如春天的湖面,有微風吹過。

她的生活原本已有一種平靜而有規律的節奏。大多數時間埋頭研學,充實,可規劃、可預見。餘下的時間玩耍,和紀淑雅,毫無顧慮的散心,自由散漫恣肆。等待着老去。或者死去。

她不知道她的長輩們給她優渥安穩的生活環境時,有沒有設想過發生在她身上的一種熱鬧紛繁的生活狀态,功成名就轟轟烈烈,追句逐利不死不休,或者成家立業雞淩狗碎。至少,目前的生活狀态,一眼可看穿的安穩如意,毫無懸念,最大的懸念可能就是死,如何死,何時死,除此之外她皆安之若素。

直到在再次遇到韓嘉初的那一年。她甚至沒有時間和紀淑雅進行一場假期。她的生活狀态被突然出現的韓嘉初攪得手忙腳亂,一時應接不暇。

而韓嘉初一副物盡其用的态度,讓她盯裝修。

紀淑雅讓她慢點同意。這是找免費勞動力。紀淑雅在身側,一臉看好戲。

紀淑雅問皺成一堆線球模樣的她,你以什麼身份。你想過嗎?他想幹什麼?什麼意思?

退一萬步說,你缺這房子住。

她糊裡糊塗着說,他也知道。

她問,他知道什麼?他不就是想憑着些你身上的資産追你嗎?

她眼睛一亮,解釋說,你以前見過他的呀!在啟明我們家裡。爺爺的學生呀。

紀淑儀一臉我哪記得什麼時候跟人家見過的樣子,說,又怎樣,我跟他又不熟。你花癡人家我又不花癡。何況學生又怎麼樣啦!他可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啰!

她眨着眼睛看着紀淑雅。紀淑雅就問她,那你真去呀?

她撮着手範難,也沒那麼多時間呐。兩天時間要陪你,跟教授出去交流半個月。回來學校有展覽,還要去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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