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源之自然是沖着于皖來的。
哪怕于皖一路謹慎,有意抹去身後足迹,還是沒能逃過。想來一族之長修為高強,定然還有别的辦法找到闖入的修士。
窄道内聽不見外面的動靜,又或者說是他們刻意沒發出聲音,靜待獵物上鈎。桂然堅決地攔在前方。于皖沉聲道:“總不能一直躲在這裡。”
“你先回去。”桂然轉過身,話裡的口氣不容置疑,“我出去看看,他還不至于把我怎麼樣。”
“姐!”
于皖勉強側身為身後撲來的另一隻白狐讓路。桂冉快步追上來,道:“我和你一起。”
姐妹二人化為白狐,一前一後地跑出去,霎時不見蹤影,隻留于皖留在原地,甚至來不及交代一句。他取出張傳送符,卻遲遲沒有點燃。
修為越高,傾注的靈力越多,傳送符能傳送的距離就越遠,由北至南也未嘗不可。但此符有個緻命的缺點,能傳送到的地方,使用者必須親身到達過。換言之,本人都沒去過的地方,點燃傳送符也無法送到。
于皖對雪山所在的地域并不熟悉,也沒有那麼多靈力,即便真的使用傳送符,估計隻能把他送回來時途徑的山腳或是松林。
洞口圍有近十人。桂冉先行走出,便有長槍抵住咽喉。她冷冷看一眼,頗為不滿地說道:“東源之,你個老東西怎麼一點禮貌沒有。”
白狐族長站在正中央,面無表情,對她的稱呼更是無動于衷。他身旁的另一人說道:“少廢話,把人交出來。”
“什麼人?”桂然一并走來,卻同樣被長槍擋在身前。
“裝傻。”桂然身側舉着長槍的人冷笑一聲,回頭朝東源之示意,“這兩個死丫頭一直和修真界有勾連,難保不會出賣我們,族長别再心軟,就地了結,也算是去除一樁心頭大患。”
東源之一身白衣站在雪地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出的話也如冷風,不攜帶感情,“帶走。”
“等一等。”餘光中有一抹藍色身影閃過,桂然意識到什麼,急忙制止道,“洞裡真的沒有人,不信你們可以進去看。”
東源之略一側目,身旁之人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化為白狐探入洞中。他扭頭在另一人耳邊吩咐幾句,白影一閃,竟也是不見了蹤迹。
桂然心下一緊,和桂冉對視一眼,卻礙于被長槍前後圍困,無法做出多餘的舉動。
于皖禦劍于松林中穿梭。
他本意是和姐妹二人商量個對策,奈何她們走得太快,沒給機會。聽聞東源之要因此将她們帶走處理,他當即點燃傳送符,有意在桂然眼前經過,順便吸引東源之的注意。
如何對付東源之,能不能逃出去,于皖心中也沒底。他隻想着,總不能讓她們因好心而被連累。
片刻出神的功夫,前方的空中毫無征兆地飛出一人,衣決飄飄。于皖正欲閃身避開,卻已有幾條細長毛絨的狐尾攜帶白光襲來,不待他反擊,就将他緊緊纏繞于其中。
于皖失力,霁月劍也落至雪裡。容貌清冷的男人緩步走來,身後張開的巨尾遮天蔽日。他的神色實在冷到極緻,像無感情的冰霜,下手毫不留情。狐尾猛地絞緊,是打算在此将于皖處決。
往日觸感極佳的狐尾殺起人的滋味并不好受。于皖眼前一陣陣發黑,已然分不清是窒息還是被狐尾遮住了視線。
他甚至沒法開口辯解幾句,即将被東源之一視同仁地斬殺在露天野地。
來之前他聽陶玉笛說過,白狐族族長不好對付,未曾想到是個面冷心冷直接殺人的心狠手辣的角色。于皖頗為後悔來過這一趟,奈何已經無法逃離。
“啪嗒。”
東源之低頭看向腳底踩到的長劍,正是十分不耐煩地打算踢開,卻恍然看清劍身上的“霁月”二字。
他一貫冷漠的臉上總算露出絲驚異神情,有了股活人的味道。東源之擡手将劍召在手裡,再次卻認不是眼花看錯。
狐尾驟然一松收起,被卷在其中的于皖早因窒息而昏迷,跌落在地。未待東源之上前打量他的面容,身側跑來個白狐,化為人形恭敬地在耳邊說道:“洞裡确實沒人,大概是偷偷跑了。”
他說完,一轉眼瞧見不遠處的雪地裡躺着的于皖,忙道:“定是此人。”
走上前見于皖還存有微弱呼吸,他當即提起長□□向于皖的胸膛,卻被東源之的狐尾卷住制止。
“先别殺,帶回去。”東源之道。
下屬不理解他的舉動,但唯命是從。他化為白狐,長尾一卷把于皖卷起,跟在東源之身旁,仰頭問道:“那兩個丫頭呢?怎麼處置?”
東源之道:“随她們去。”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放過她們,下屬早見怪不怪,颔首應了聲是。
桂然和桂冉在林間順着腳印四處找尋一番,不見打鬥痕迹,更不見血迹和于皖的身影,隻有些腳印和雪坑。
桂冉皺眉道:“東源之這老東西真是年紀越大越心狠,不問緣由殺人也就罷了,連屍首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