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跟江虞在一塊兒後的日子和我們同居時沒有太大的不同,但如果實在要說的話……
那就是我的作息變得更健康了,也不需要費勁去記一些我總會忘記的密碼了,因為有江虞在。他對我忘記密碼和作息混亂這件事兒持‘我會告訴你’的态度。作息方面他會在覺得實在不能再熬的時候把我從電腦面前拽開,至于忘記密碼方面,我一直覺得總問他顯得我像是隻有七秒記憶的魚,甚至難得的反省自己,思考要不要買個專門寫密碼的本子。江虞對此的答複是‘我的職業習慣會讓我記住很多東西,幫你記密碼可以起到鍛煉記憶的作用。’
不過有的時候,他的這些習慣讓我這種性格的人覺得難得尴尬,比如——
“……所以,我們之前明明已經約定好了不是嗎?”走進卧室肩膀上還搭着個毛巾的江虞無奈地看了坐在床上的我一眼,“九點之後就要放下手機了。”
我放下手機,試圖強詞奪理:“我這是在等你,等的太無聊了才會看的。”
好在隻要不是因為看電腦或者看手機而把晚上都給熬穿的那種過分程度,江虞都會配合我的強詞奪理。
“行吧,那你現在應該不無聊了吧?”江虞把毛巾挂在旁邊牆上的架子上,然後走過來把我們面前的被子掀開。他走過來的時候步子邁得有點兒不穩,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澡洗得太久了,導緻他被熱氣給熏暈了。
“不無聊了,”我看着他,興緻勃勃的,“今天是打算給我講詐騙還是仙人跳啊?”
“都不講,”江虞看着我回答,“我明天休假。”
我感覺自己好像忽然明白他剛才走過來的步子為什麼會不穩了,但我現在還不太确定。
……萬一是我想錯了呢?
“所以明天你是想出去還是就待在家裡?”江虞一邊問一邊慢慢往我肩膀上靠。他個頭比我高,直接靠過來會帶來一定的重量,所以每回靠來的動作都會又輕又小心——我對此感覺微妙,一方面我想說我沒那麼脆弱,一方面我又覺得自己挺享受這些在我們的相處中不易被察覺到的細節的。
“……嗯,我們可以上午在家裡睡覺。”我開始扳自己手指,“中午逛街,晚上的時候再去看電影。”
“好主意。”江虞一邊說一邊把手挪到了我小腹的位置,但他往上摸了半天,什麼也沒摸到。然後他轉頭看着我問,“你這新睡衣是……連體的?”
“是啊,”我把拉鍊拉到了頭頂,雖然這會兒眼前一片黑,但不妨礙我想跟他炫耀一下的心思,“看,我特地買的紅色恐龍!”
然後我聽見江虞在一片黑的對面語氣不變的說了句确實,是個很霸氣的恐龍。下一秒我睡衣的拉鍊就被從上往下重新拉到了底。
我和江虞對視了。
2
在令人尴尬的沉默中,江虞開口了,他用剛才一樣的語氣說很霸氣。
就是說這話的時候視線停留的位置不太對勁。
3
第二天鬧鐘響起的時候我從被窩裡探出一個腦袋,睡眼惺忪地問坐起來拿手機看時間的江虞我們是現在走還是再賴一會兒。
江虞低頭看了我一眼,我沒看清他的表情。
不過我們倆現在的狀态已經跟暧昧期不太一樣了,已經到了他能讀懂我剛才句話是什麼意思的地步。
所以江虞嗯了一聲,把我剛擡起來沒幾分鐘的腦袋給重新摁回了溫暖的被子裡。
“我還訂了個半小時後的鬧鐘,”江虞說,“不用着急,你還可以再睡會兒。”
我心滿意足地說好,然後閉眼了。
4
逛街對我們倆來說等同于一邊兒吃東西一邊兒看有沒有合眼緣的衣服,其中唯一會讓我們困擾的問題就是兩個男人上街很吸引其他人的視線。
我們不可能一直都像是哥倆好似的搭肩膀,手牽手更是有點兒過分顯眼了。
我的職業注定了我隻需要和業内人士見面,不需要考慮太多的事情,就算被人拍到我們倆的合照也無傷大雅。但是江虞的情況和我的不太一樣,他的職業畢竟特殊。即使我确實想要和伴侶一起走在太陽下,也還沒到會拿對象的職業開玩笑的地步。
因此出門的時候,我總試圖給他戴上鴨舌帽和口罩。
‘我又不是什麼明星,’而江虞會在我這麼做的後挨個兒取下這些在他看來沒什麼必要的‘裝備’,‘其實沒什麼好在意的。’
‘萬一我們到時候遇到你的同事怎麼辦?’這個時候我就會問他。
‘直說就行。’江虞心平氣和。
‘行,那你還是戴上吧。’我果斷重新給他戴上了鴨舌帽和口罩,感覺江虞跟我的前任真是兩個不同的極端。
一個在戀愛的時候跟你蜜裡調油,讓你覺得他會為了你做很多事情,結果隻要有人在就會表現的好像你倆根本不熟。一個在追求你的時候還表現得很内斂,在你倆在以後就直接形象大改造——更是讨厭你試圖掩藏你們兩個人性取向這件事兒。
我都沒想過某天我這種性格的人居然會覺得江虞的想法天真。
江虞想對我說點兒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最後他也隻是歎口氣,從旁邊拿了個鴨舌帽扣我腦袋上,然後也取了個口罩給我戴上。
我對我們倆都打扮得嚴嚴實實這件事兒接受得很迅速,但江虞看着似乎還不是很樂意的樣子。表現形式就在于他雖然在我對什麼東西感興趣的時候總會記得掏出自己的錢包,但沒一會兒就會抱起自己的胳膊,試圖用這種動作表明自己心情并不美妙。直到我們找到了一個飯館,他才終于放過了自己的胳膊。
“别想了,”我吹了吹手裡的包子,看着手機上掃碼後顯示的菜單,“是想試試這兒的牛肉煲還是蝦煲?我看網上說這兩個味道都很不錯。”
“那就試試牛肉煲吧。”江虞條件反射回答了這個問題。然後他看向我,忽然扯下了自己的口罩,“太熱了。”
……但是熱?
我有點兒想說我們坐的這個位置明明正對着風扇,你這又是哪門子的熱,下一秒就看見江虞在扯下口罩後又很幹脆地取下了自己頭上的鴨舌帽放到一邊:“熱死了。”
剛咬下一口包子的我看着江虞,江虞看着我。
我想說我有的時候真的很懷念我們初見時的拘謹和内斂,以及你真的不覺得自己這動作有點兒假的太明顯了嗎?就被旁邊突如其來的一聲‘江哥!’給蓋住了。
我跟江虞同時轉頭看過去。
5
喊出這一聲的是個拉着個姑娘的年輕小夥,他在喊出這一聲後就靠近了我們,然後跟江虞打了個招呼:“我就說是你,小華還在那邊說不是。她也不想想我眼睛多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