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我還是來到了江虞跟沈姐推薦給我的公司。
是個大公司,老闆看我之前有一定的工作經驗,讓我繼續做網絡安全工程師。
老闆跟沈姐在這段時間都給我發過消息,無外乎是聚一聚和聊天這樣簡單的事。
我們往往迅速在社交軟件上敲定時間和地點,然後在飯桌子上跟對方聊會兒天。
聊天時間一般都是幾小時起步,至于話題大多五花八門,上到政治下到同事幹了巴拉巴拉一件讓人無法忍受的蠢事,又或者是小項啊你現在應該也學會哄人了吧你先别笑我又不小心惹你嫂子生氣了這次不是我故意的!
這期間也有愛八卦的同事給我發消息問我最近怎麼樣,問我下家找好沒,是不是癱在家裡學習研究鹹魚到底如何翻身。
這個時候,我就會跟他聊完最近菜市場行價聊房價,然後順利把話題拐開。
當然,我的前任也有給我發過消息,也不知道是哪個腦癱給他發的我手機号——他找到我手機後發送的短信内容大多是還是想跟我認真談談,想問清楚那個人到底是我正牌對象還是一個幌子。
我一開始是抱着看新奇的心态看他給我發的這些短信。但這種看熱鬧的心态總會在不知不覺間變成難以形容的煩躁,于是在某天幹脆把屬于他的那個号碼拉黑,設了一連串的陌生電話拒接陌生短信拒收。然後轉頭問江虞今天我們吃什麼口味的魚。
江虞手起刀落,本來還在案闆上一個勁兒彈跳展現自己頑強生命力的魚立馬不動了,就那麼瞪着個大眼睛看着我倆。
死不瞑目的注視方向主要是在江虞身上,因為我在江虞手起刀落的時候往他身後躲了躲。
“是想吃酸菜魚還是水煮的?”然後圍着圍裙的江虞轉頭問我,身子也跟着我剛躲的方向挪了一小步,剛好擋住魚瞪大的眼睛,“番茄口味的也行。反正家裡也有調料。”
我說我想試試番茄的,然後撸起袖子站到他旁邊,幫忙把要用的菜提前洗好切了。
江虞說好的。
我也不是沒有好奇過我前任之前到底是出于什麼心态在某天忽然跟我說出了那句‘我愛你’,但有好奇的心思就代表我們兩個人可能會更進一步。
我不願意和他更進一步,也就懶得邁出最開始的好奇那一步。
有什麼必要呢,反正到現在我們倆已經分手幾年了,反正他之前的一系列行為已經夠我把他在心裡也一塊兒拉黑了。
人生又不是什麼肥皂劇跟狗血小說,每個劇情中的節點都必須要向在觀看劇情的觀衆或讀者解釋的清清楚楚,兩個注定要分開的兩個人之間的繩結聯系也能在某天被耐心解開。
更多的還是被生生扯斷。
在我的工作徹底步入正軌後,江虞也終于迎來了他休假的結束。
他在鏡子跟前穿着制服的時候我剛拎着從外面買的早點回來。然後我看他,他看着我,一邊看一邊把自己衣服上的褶皺給撫平了。
然後我帶着笑問他:“休假結束了啊?”
江虞在替我解決前任這個麻煩事兒的時候就總拿休假這茬當借口,說要追我後也是負責我的上下班接送,我跟他說也用不着總送我,你也有班要上。這個時候江虞就會跟我說自己攢的假多,還有剩,不用替他擔心。
然後有剩到在我說我要去買衣服的時候跟我一塊兒,有剩到問我對最近新開的那家餐廳感不感興趣,有剩到忽然在某天說同事送了他兩張電影票要不要一塊兒去看。我接過那兩張電影票仔細看,發現這是個能正對熒幕的好位置,電影也是網上一直吐槽的一票難求的場場爆滿。
我其實一開始真覺得他跟我前任一樣,而且他看着也是真比我前任更像個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騷。結果悶騷這會兒跟我說:“結束了,以後不能送你上班了,但我可以每天來接你。”
很有闆有眼的把我那句調侃接過去了。
“不用,”我感覺有點兒尴尬,遞給他一袋包子,“我也用不着每天接,反正我自己……”就能回來。
新公司附近也不是沒有公交站台。
“是我自己想去接你,”然後接過包子的江虞笑着說,“對了,謝謝你的包子。”
悶騷現在還總喜歡在我面前笑。
我就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其實跟他的聊天隻要沒涉及到一些跟‘追求’有關的事兒的時候,我還是很樂意多說點兒話的。但如果涉及到‘追求’,我就感覺很微妙了。
我沒說話,江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樣子,反而顯得很淡定。
他走到鞋櫃旁邊說冰箱裡還裝着他昨天晚上給我做好的午餐,我可以帶到公司裡去吃,他現在得上班去了,但下班的時候希望我能在公司門口等他。然後他把自己鞋後跟的位置往上輕輕提一下,我也就注意到他的手在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兒抖。
我點點頭,說行。
江虞在這個月裡的追求姿态做的很足,但我仍然不知道是不是要答應他。
我爸媽一直覺得見證他倆愛情的我應該不容易被以後的某個人用一根棒棒糖就給騙走,我到這時候就會吐槽我又不是什麼小孩兒,起碼也得給我個蛋糕。
但我現在确實覺得我似乎很容易被騙走。
這還是要怪我爸媽,他倆天天膩歪在一起還不嫌煩。讓我對愛情這玩意兒有了不必要的期待不說,還會因為上一場戀愛的結局不夠圓滿而遲遲不敢投入到下一場。
下班的時候我跟同事告别,打了下班卡後就往外走——不過出去後沒看見熟悉的電瓶,隻有一輛銀色的汽車。
我一邊兒存着疑惑一邊兒在公司門口看,直到那輛汽車沖我閃了一下燈。
我試探着走過去,走到車門的位置,就看到車窗拉下來,露出江虞的臉。
“你——”我眨了眨眼,“這車是……”
“前幾天買的,今晚去提的。”江虞說這話的時候語速很快,“我平時沒什麼花錢的愛好,除了健身和看電影以外也不怎麼出門。所以存了不少錢。”
然後他轉身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坐上去,系好了安全帶。
江虞開了車,看着不像是剛碰車的新手,反而顯得很遊刃有餘,如果沒咬嘴唇就更符合遊刃有餘這個詞了。
我撐着臉頰盯着江虞,這好像是第一次認真關注他的微表情。
——感覺更微妙了。
實際上江虞也不是那種需要我靠微表情去猜他這會兒到底是在想什麼的類型。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的言行可以說把我對他‘不善言辭’的初印象給打碎得很徹底。
有事兒說事兒不墨迹,覺得我情緒不對的時候也會在我心情平複下來後問我怎麼了。也會時不時跟我說自己今天的上班情況,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在幾分鐘的沉默後洩下氣然後跟我一陣抱怨。
如果我沒有前任這塊絆腳石,還真有可能在我們同居的前幾天就心動,畢竟同居最能暴露彼此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