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泠緊張地擡頭望向他。

裴铉搖搖捏着的耳飾道：“打完另外一個耳眼你不哭。我就放了她如何？”

甯泠急切地點點頭，本就是她的過錯害了人。

她斜躺在軟塌上，閉眼等待着裴铉的動作。

偏偏那厮不急不慢，慢悠悠烤着銀針。

“這副耳墜，你若是再給别人怎麼辦？”

甯泠連忙睜眼：“奴婢那時鬼迷心竅，再也不敢了。”

甯泠覺得這次打耳洞比剛才更加難以忍受，像是一個犯人已是被死刑宣判，但卻時時刻刻等待，不知何時到來。

既希望早點結束，又希望晚點行刑。

烤好銀針後，裴铉彎腰靠近甯泠。

她緊張地緊閉雙眼，嬌俏的鼻尖，輕顫的睫毛，粉嫩的耳垂。

觸及柔軟細膩的肌膚，她害怕地輕顫。

“别怕，這次我輕點。”裴铉喉結滾動。

不知是因為有了心理準備還是怎麼的，這次好像真剛才上次那麼痛。

她不可思議地擡手摸了摸耳垂，一片幹燥，竟然沒有流血。

許是裴铉也知自己做的過分了，特意放了甯泠兩天休息。

剛得了空的甯泠，就像去找念兒表達歉意，是她連累她無妄之災。

她腿上的疼痛提醒着她不宜走動，她還是先去了念兒的房子。

遠遠的看見念兒的房門還打開着，甯泠臉上帶笑地還未走近。

屋裡人已經眼疾手快地關了門，留下讪讪尴尬的甯泠。

她沉默站了片刻後還是問道：“念兒，你在裡面嗎？”

裡面久久沒有回聲，甯泠又繼續問道。

終于傳來回答：“甯姐姐，你是侯爺身邊的紅人。他不會拿你出氣，可我們這些小丫鬟不一樣啊，以後你别來找我了。”

甯泠攥緊了手心的五兩銀子：“對不起。”

接着屋裡有人從門縫下塞了東西出來，甯泠低頭一看。

正是那對珍珠耳墜。

裡面傳來念兒帶着哭聲的聲音：“這耳墜我不配，就還給你了。”

甯泠将銀子放在地上，拿走了耳墜，終究隻能苦澀道：“好”

回來的路上碰見不少小丫鬟，以前必是大家相互問個好，如今後避之如猛獸般躲她。

甯泠一個人回了房間，抱着枕頭蒙着被子打算大睡一覺。

就聽見外面有敲門聲，她起來一問竟然是禧福。

甯泠好奇問道：“禧福，你怎麼來了？”

禧福尴尬地撓撓腦袋說道：“你别怪念兒，她就是小孩子脾氣，等過幾日就好了。”

甯泠隻怪真正的罪魁禍首，她對着禧福說道：“放心，我不惱她，我還怕她生我氣。”

甯泠起身給禧福倒了一杯水，見他一直站在門外，想邀請他進來喝杯水。

禧福連忙拒絕，甯泠一時間也反應過來他的想法。

大概是怕惹惱了裴铉，她也不再堅持。

禧福見氣氛有些僵持，有無話找話閑聊道：“已是快到秋天的時節了，天氣越發涼了。”

甯泠知道禧福負責給侍弄院内花草，澆水翻土的粗活，她問道：“冬日碰那冷水，也太冷了。”

禧福低歎一聲：“是啊，所以我大概買雙厚實的手套。”

甯泠點點，禧福又說：“隻是采買的心太黑了，比外面買的翻了幾倍。”

甯泠也跟着歎氣：“隻怪咱們不能出府。”

閑聊幾句後，禧福就離開了。

甯泠休息的那幾日都躲在房間裡不曾出來，可過了兩日的休息日，一切還是照舊了。

但是她小心翼翼地學着規矩，一切循規蹈矩，不敢有半點違背。

似乎裴铉也老實多了，不曾對她動手動腳。

休沐日的清晨，裴铉低頭看着眼前低眉順眼的甯泠，她面容白皙，一截小巧的下巴引人遐思。

她取來玄色織金線腰封，環住裴铉為她系上。

裴铉眉目舒展開，看來她還是學乖了。

玉脂色的耳墜上依舊帶着那日他親手穿戴的耳墜，他嘴唇輕勾：“估計你也沒什麼耳墜，等會我讓王柏再給你送些過來。”

甯泠正要拒絕，到嘴邊的話卻咽了下去，乖巧地點點頭：“好。”

裴铉爽朗一笑：“難得見你如此乖順，天天與我置氣，吃苦的還不是你？”

甯泠接着點頭：“之前是奴婢剛進府邸，不懂規矩，還望侯爺多多海涵。”

這番話聽起來十分妥當，裴铉忽地想起那日王柏過來說的話，他接着問道：“聽說你想出府？”

甯泠正為裴铉系帶子的手微頓，接着輕微搖頭：“之前奴婢不懂事貪玩，想見識見識繁華。”

裴铉一雙似是能夠看穿人心的眼眸，掃視着她的面容，幾息後他說道：“想出去遊玩，是你這個年紀小娘子都喜歡的，但切莫有做逃奴的心思。”

說話間他擡手，他的指腹因着常年練劍，帶着一層薄薄的繭子，輕輕摩挲着甯泠的耳垂處。

甯泠緊張着身軀輕顫，卻也沒有躲開。

她潔白的貝齒輕咬花瓣似的嘴唇答道：“奴婢萬萬不敢有這種心情，以後也不會再想着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