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泠百思不得其解幾日後,也漸漸放下了此事,專心琢磨逃跑之事。
“今日侯爺休沐,你可莫要耽擱了時間。”外面傳來紫葉的敲門提醒聲。
“好,我馬上來了。”
近日裴铉很是繁忙,早出晚歸,成天都看不見人影。
甯泠也沒機會和他說出府的事情。
今日恰好有空可以一試,等她到的時候,裴铉似乎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往日這個時辰他都愛去練武場,與林韋德切磋一番。
今日卻是一反常态,慢悠悠地朝着争晖院的後院處散步。
早晨的空氣清新,似乎還帶着絲絲甜味,晨曦已出,但光線并不強烈。
曬在人身上懶洋洋的,很是溫暖。
後院的路徑處都培育着不少珍貴花花草草,早上的鳥兒輕柔的聲音也婉轉歌唱。
裴铉背着手漫不經心地走在前方,後面不知何時就隻餘甯泠了。
也不知紫葉是何時悄無聲息地走了。
甯泠面容恬靜,她很喜歡這樣溫和平靜的日子,整個人都放松了些,臉上帶着惬意幸福的笑容。
再往前走就是小丫鬟的居住了,偏偏裴铉的腳步沒有任何停頓。
甯泠不知他是沒注意,還是怎的?
但畢竟整個府邸都是他的産業,她也不好置喙他。
周圍稀稀疏疏地遇見不少小丫鬟了,大家都面色吃驚地行禮問好。
甯泠心裡七上八下,隐隐約約覺得不太對勁,腳步略有停頓。
裴铉似是有所感應,回頭一笑:“你怎麼傻愣在哪兒,快跟上。”
兩人沒走多遠,裴铉就忽然停下,雙手抱臂,嘴角戲笑。
甯泠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是念兒。
念兒正背對着他們在清理銀杏樹下的金黃色落葉,周圍此時隻她一人。
甯泠頭皮發麻,回頭望向裴铉。
卻見他挑眉示意她繼續,她回頭再看念兒時,不知何處跑來了一個丫鬟。
她并不認識,不過念兒似乎認識。
小丫鬟穿着三等丫鬟的粗布舊綠衣裙,隻聽她谄媚道:“念兒姐姐,你的耳墜可真好看呐。”
甯泠腦子霎時間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記了。
她剛想要出聲制止,就見念兒開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語氣欣喜:“那是,這可是我花了足足三兩銀子買的寶貝。”
青衣小丫鬟捧場的贊歎一聲,又接着道:“可是外面的大商鋪裡賣的稀罕貨?”
念兒得意地搖搖頭:“外面的貨那有咱府上的寶貝稀罕,這可是侯爺賞給甯姐姐的好東西
此話一出,甯泠頓時明白,這場戲今日就是特意為她排的。
聯想到那日裴铉的試探,王柏的疑問。恐怕他那日就知道了真相,戲耍着逗弄她回答。
如今更是上演了這麼一場好戲,就是為了拆穿她,讓她無話可說。
甯泠嗓子幹澀地承認道:“是我欺瞞于你,耳墜我早就賣了出去。
她這突然的說話聲,驚得念兒等人急忙回頭。
見主子也站在那兒,兩人連忙磕頭跪下。念兒一看這場景吓得魂飛魄散,暗罵自己多嘴。
裴铉興緻勃勃地搖搖頭:“非也,非也,那日你都說了未曾欺瞞。”
說完他狹長的眼眸微眯,打量了下念兒道:“定是這小丫鬟偷拿你的東西,你不必為她遮掩。”
念兒頓時雙眼睜大,顫顫巍巍開口道:“奴婢不敢,這耳墜真的是奴婢清清白白買來的。”
裴铉悠哉悠哉搖晃着紙扇,面上饒有興緻地觀看着甯泠的神情。
甯泠提高音量重複道:“是奴婢擅自做主賣的,請主子責罰。”
念兒跟着後面哭的稀裡嘩啦。
裴铉看了眼念兒,很是不耐煩:“林韋德,腦子不清楚的小丫鬟就不必留着,速速發買了。”
念兒的哭嚎聲更大了,甯泠面色慘白,跟着撲通一聲跪下磕頭道:“都是奴婢的錯。”
花草樹木處鋪的都是結結實實的石磚,她撲通一聲跪下,骨頭的清脆聲都隐約可聞。
額頭磕在堅硬石磚上的聲音,引得裴铉低頭看去。
她白皙細膩的額頭上紅了一片,似乎還隐隐約約擦破了皮,絲絲縷縷的鮮血争先恐後地冒了出來。
此處的動靜惹得不少小丫鬟,小厮前來看熱鬧。
林韋德黑着一張臉,大聲呵斥退來人。
甯泠低着頭跪在原地,周圍的無數道目光投向她,而她隻能狼狽不堪地求饒。
裴铉臉上的笑意收斂,修長有力的五指按在甯泠的肩上,稍微用力就将她提了起來。
後來甯泠也不知她是如何回了争晖院的,她像是被針線操控的木頭傀儡。
不需要有私心與想法。
甫一進内室,就聽見上方傳來淡淡聲音:“跪下。”
甯泠沒有反抗,直愣愣地跪下。
裴铉眉頭緊皺地瞧了眼她,面色如紙,以往潋滟的眼眸挂了水珠,卻不肯輕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