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看見您還在和其他人通話。”
阿釋迦說話沒有給蝴蝶衛兵留絲毫反應時間:
“但是我的事情也許更重要。您介意先聽嗎?”
屏幕裡的蝴蝶衛兵很刻意地發出了一點聲音。
諾曼毫無興趣地說道:
“這也是個建議嗎?”
“不。因為建議可以被采納,也可以被婉拒。而我覺得這件事會讓我們的研究開展的更順利。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是……”
阿釋迦把鏡頭轉向下方的繭房:“計劃事項。”
一直處于旁觀視角的奧黛爾的視線忽然清晰起來。
她“認出了“繭房的輪廓,連同繭房裡東倒西歪的幾隻毛蟲——想必是火條麻的思維和她合并了的原因。
這些毛蟲的體表都出現了黑色的斑點,身體開始膨脹。但是他們對阿釋迦發出的光線有反應,身體依然在輕微蠕動。
“這些是經過凱旋普拉薩餐廳事件過後新出現的感染者。他們幾乎都處于同一個階段。”
阿釋迦的鏡頭裡的繭房光滑完美,看上去不像是火條麻居住的地方:
“但是,有一個問題——他們的情況已經被報告給了懸都。因此沒有紫夫人或者穆方索尼的批準,我們不能用它們做研究。這是否給了您什麼提示呢,諾曼下士?”
蝴蝶一臉驚恐望着阿釋迦的聲音傳來的方向:
“等等,所以你們真的在用——“
“你最好是已經檢查過了。”
諾曼根本沒理蝴蝶們說什麼。
阿釋迦作出了肯定回複。
于是和蝴蝶的通話屏幕重新回到了主頁面上。
“讓你們的主人來搜查,或者随便什麼吧。”
諾曼艱難地起身,拆開一盒印着“凱旋普拉薩“标語的外賣盒,仔細聞裡面的酸奶紅色果子凍甜品:
“但是我要拿到那些黑菌病毛蟲的檢察權。沒得商量。”
蝴蝶看起來有很多不敬之語要噴出來。隻是諾曼切斷了通話,讓室内隻剩下新開封的甜品的酸甜味道。
嘗了一口,諾曼把甜品連同盒子扔到一旁:
“什麼垃圾。”
他走近懸浮平台,無聲俯視火條麻。明晃晃的燈光隻會他的臉龐更加陰暗。
跟随知覺一起回來的還有恐懼感。
奧黛爾想要掙脫這具身體的束縛——她本來就不屬于這副身體。而且她知道諾曼即将要做什麼。
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也是這樣嗎?
諾曼的手伸過來,像是抓住了她一樣,将她推回身體裡。這時她看見那隻手裡拿着的是有金屬尖刺的探頭。
金屬的氣味伴随着一大股血液沖散了她想要逃跑的想法。
她聽到自己的身體發出濕淋淋的聲音,内髒在肆意滑動,冰冷而血腥。思維跟着破碎,變成很多不連續的小塊。
我應該怎麼做?我在這個世界還活着嗎?我要逃走嗎?他在幹什麼?
“你說你是紫夫人的孕母。”
諾曼碰了碰她的臉,讓她把嘴裡的血吐出來:
“為什麼那樣說?我現在開始好奇了。”
奧黛爾在奇怪的眩暈感裡隻能找到他的手,連嘴中的液體都不像是自己的,像是不懷好意嗆人的苦味汁液:
“我……我會當上孕母的。”
一道凄厲的刺啦聲持續了很久。是誰在笑,或者是她自己的身體裡流出來的某種物質在空氣中爬行。
阿釋迦也來了。他拿着一管黑色的液體遞給諾曼:
“……這很正常。我推測這隻毛蟲來自較為貧困的區域,他受限于自己的水平,還不知道懸都已經決定不再選拔紅色的毛蟲作為孕母。當然,這并不代表他們不需要紅衣派的支持,隻是在表面上需要表明立場。”
“立場是蝴蝶的翅膀,想變色就變色。你知道我感興趣的是什麼嗎?”
諾曼手裡的注射器在晃動,刺破遮蓋在她眼前的昏暗幕布:
“這隻毛蟲殺掉的同類也是候選孕母。少一個競争對手不會讓他更有優勢,但是他還是幹了這事。我敢說如果是你,你就不會這麼做。”
阿釋迦也望過來,視線下垂,金色流光圍繞身體:
“當然了,這聽上去像是十分無效的競争行為。按照我的分析模式,我為了競選孕母,首先會讓自己得到盡可能多的同類的支持,而不是除掉他們。”
“是啊,這才是這些自由思維好玩的地方嘛。”
針尖在奧黛爾眼前停下。
一滴黑色的液體懸挂在針尖上,将落未落。她的警戒心被這一懸而未決的狀态磨鈍了,漸漸地變成混沌的天際線上挂着半輪殘月,黯淡下去,被污染了,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