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剛回到客棧,程瀾夢還沒來得及換回男裝,房門便被人從外面敲響。
“誰?”
“瀾兒,是我。”
程瀾夢剛要放松警惕,衛娘的聲音便再次傳來。
“學院有位夫子找你。”
不知為何,程瀾夢腦海裡瞬間浮現裴溫綸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程瀾夢一邊換衣服,一邊高聲同外面的人說道:“姐,你幫我先招待一下夫子,我換身衣服就下來。”
門外人應道:“好的,你換好就下來哈,别讓夫子久等。”
裴溫綸就坐在房間下方的大堂裡,兩人的對話落入他的耳朵裡,隻見他伸手執起茶杯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口,嘴角泛起一抹淡笑。
大堂其餘各處坐着的客人,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氣,天師大人果然有着仙人之姿!
這邊檢查一遍身上沒有不妥之處後,程瀾夢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已經回到櫃台後面假裝忙碌的衛娘,沖程瀾夢擠了擠眼睛。
程瀾夢順着她暗示的方向看過去,下一秒便對上一雙潋滟的桃花眼。
果然是他,難怪衛娘等人會如此緊張。
給了衛娘一個安撫的眼神,程瀾夢提起衣擺下樓。
“不知夫子大駕光臨,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夫子見諒。”
裴溫綸的視線落在程瀾夢的腿間。
此舉落在衛娘等人眼裡着實有些孟浪。
程瀾夢卻知他意,面色如常的任由他打量。
看出她是在逞強,裴溫綸收回視線。
就在程瀾夢以為這事算完時,裴溫綸的掌心裡出現一瓶藥膏。
“這是太醫署專治外傷的藥膏,一日三次,三日後便可痊愈。”
程瀾夢眼睛微怔,對他此舉很是意外。
啪!裴溫綸打開手中折扇,一副水墨畫躍然于扇面。
程瀾夢回神,随即垂眸拱手:“謝夫子好意,隻是一點小傷怎可浪費太醫署藥膏。”
“小傷?”
裴溫綸低笑了一聲,提醒程瀾夢一件事,“後日甲班有伍夫子的騎射課程,伍夫子眼中最是容不得沙子。”
也最是讨厭打破規則的人。
程瀾夢最怕上的也是伍夫子的課,若因為腿間的傷上不了課,隻怕是更令伍夫子生厭。
然,就要為此,欠下眼前之人一個人情,程瀾夢覺得有些不劃算。
正要再次推辭,裴溫綸已經起身。
“不願用就丢,本夫子送出去的東西,還從沒收回過。”
這般強賣強送,程瀾夢還是第一次遇到,她隻得拱手行禮:“如此便多謝夫子。”
“你若真心感謝,下次遇上再着急的事,也别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丢下這句包含深意的話,裴溫綸搖着扇子轉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此時大堂裡坐着的客人,也終于能出聲讨論。
“剛才那是裴天師?”
“如此貌美,除了天師還能有誰,隻是沒想到國師竟然如此年輕。”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裴溫綸三歲便能習文斷字,十歲便能出入朝堂,如今這個年紀坐上天師的位置,一點都不誇張。”
“天師來客棧做什麼?”
“你沒聽剛才天師同小二對話?這客棧東家的弟弟乃聞山書院學生,裴天師作為聞山書院的夫子,來看看學子正常得很。”
“裴天師不愧為裴天師,對學子竟然如此關心。”
“可不是嘛。”
……
衛娘伸手扯了一下程瀾夢的衣袖,“瀾兒,他……”
程瀾夢的目光停留在裴溫綸離開的方向,無聲的搖了搖頭,她也猜不透裴溫綸此人究竟何意。
搞不懂的問題放到一邊,程瀾夢同衛娘一起回到樓上。
同一時間,客棧外的馬車裡,一身勁裝的男子跪在裴溫綸面前,“主子,卑職查探過,您進店前樓上并無程瀾蹤迹。”
裴溫綸伸手撩開窗戶上的簾子,視線投向客棧入口,嘴裡輕吐三個字,“有意思。”
客棧房間,衛娘關上門後便焦急問到:“瀾兒!公主她……”
程瀾夢在嘴邊豎了一根手指頭。
衛娘收到提醒,立馬噤聲。
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程瀾這個身份都不能同公主二字挂上鈎。
沒錯,程瀾夢的娘親容和,是這個朝代的公主,一個出嫁後就不能再以公主自稱,甚至連宮都不能再入的公主。
三年前,程瀾夢打完一場離婚官司,正要放假休息一段時間,結果卻穿越到了天宇朝一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
得知娘親是公主,而自己是公主唯一的子嗣,程瀾夢以為這輩子終于能過上躺平的日子,然而現實卻給了她一個耳光。
出嫁公主從出嫁起便等同于同皇室脫離一切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