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要冷靜,程敬在宮裡受了氣,回到府裡後隻會将氣加倍撒在娘親身上,她得抓緊時間回去救娘親。
程瀾夢松開衛娘的手,大跨步走進客棧,穿過内堂,步入後院,用最快的速度換回女裝後,從後門離開,至始至終沒有顧忌一下腿間的傷。
目送程瀾夢離開的衛娘隻能壓下滿眼心疼。
客棧後門早就停了一輛馬車。
車裡的人一臉焦急的攪動着手裡的帕子。
車簾從外掀開,前一刻還俊俏秀氣的公子哥,此時身穿着粉色襦裙,頭頂白色帷帽,彎腰坐了進來。
丫鬟阿悟:“姑娘!府裡的人剛剛來報……”
話沒說完,阿悟就注意到了姑娘腿間的傷。
程瀾夢擡手,冷聲吩咐車外的人:“馮叔,最快的速度。”
馮侍衛聞言立馬揚鞭。
程瀾夢穿越到這個曆史上沒有的朝代前,是位專打離婚官司的律師,接觸的所有當事人裡,最讨厭的便是家暴男,沒想到一朝穿越,遇到的便宜爹竟然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家暴男。
阿悟清楚姑娘脾氣,她試圖安慰:“姑娘,現在是白日,興許侯爺……”
程瀾夢呲了一聲,“他被禮部的人參了,現在正在氣頭上,怎麼可能會顧忌此刻是不是白日。”家暴妻子這種事都能做得出來,還會在乎白日宣淫嗎。
她現在要想的是,等下該如果将娘親從那個人渣的手裡拯救出來。
想到這裡,程瀾夢再次對車外的人說:“馮叔,再快一點。”
馮侍衛握緊缰繩:“是。”
侯府。
換下朝服的程敬背着手走進後院,一張充滿書生氣的臉龐此刻卻布滿了郁氣。屋中坐在榻上為女兒繡手帕的容和聽到下人的聲音心中一驚,細細的針頭瞬間紮進她的手指。
腥紅的血液從白皙的皮膚裡滲出來,滴在容和為女兒精心繡制的手帕上。
來不及心疼,容和将手帕往針線簍裡一放,起身去迎門外的人。
明明一刻也沒耽擱,卻還是惹到了程敬,他面露不悅:“在屋裡做什麼,慢慢吞吞的!”
容和低下頭:“沒、沒做什麼。”
程敬看了她一眼,越過她進入裡屋。
屋中的裝飾和容和本人的性子很像,淡雅柔和,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東西。
突然,程敬的視線停在了針線簍裡,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剛剛容和才放進去的手帕,手帕上繡着一隻蝴蝶,蝴蝶輕盈展翅,忙活在花叢中,隻是這花是不是過于鮮豔了一點?
程敬不由得湊近,淡淡的血腥味傳入他的鼻翼裡。
程敬回頭看向容和:“你,受傷了?”
容和下意識将手背向背後。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程敬将手帕扔回針線簍裡,側身坐在旁邊的矮塌上,嘴角微勾:“過來。”
這樣的眼神容和非常熟悉,她的身體下意識抖了抖。
見她不僅沒過來,還往後退了一步,程敬嘴角的笑容消失,他說:“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說完程敬朝門口候着的婆子示意。
婆子進來将裡屋的門從外面關上。
屋中的光線瞬間黯淡了下來,涼意從容和的腳底慢慢竄上來。
沒一會兒,凄厲的慘叫聲從裡屋傳出來,守門的婆子耷拉着眉眼無動于衷。
熟悉的院門口沒有人等着,秋風簌簌,程瀾夢一路趕回來心中所存僥幸,都在這一刻化為了空。
程瀾夢在腦中過濾一遍一路過來想的辦法,最終一把取下帷帽,眉宇間透着英氣的臉頰瞬間沾滿淚水,頭發也被她抓的淩亂。
“娘親!娘親!”顧不上腿間疼痛,程瀾夢扯着嗓門一邊呐喊,一邊埋頭朝着院裡沖進來。
門口的婆子連忙上前阻止,卻被她巧妙躲開。
碰的一聲,房門被撞開。
“娘親,不好了,女兒要死了,嗚嗚娘親,娘……”
看清屋中情景的程瀾夢捂着嘴僵在原地。
慌亂中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的程敬臉黑成了鍋底,“還不滾出去!”
徒然驚醒的程瀾夢轉身就要往外走,可是腳剛邁出去她又收了回來,随後撲通一聲撲倒在地,眼眶裡的淚水像不要錢似的,噼裡啪啦就往下掉。
“嗚嗚,父親,我就要死了,您就讓我死在娘親懷裡吧嗚嗚。”
容和倏地從床幔後面探出頭:“夢兒,你怎麼了?别吓娘親。”
程敬見狀隻等穿好衣服起身,皺眉詢問:“什麼死不死的,把話說清楚!”
沒能攔下姑娘,跪在門口等候發落的婆子,眼尖的發現了姑娘裙子上的血迹,随即擡頭禀報,“姑娘這是來事了。”
被人打斷本就窩火的程敬,聞言朝地上呸了一口口痰:“呸,晦氣!”
你才晦氣,你全家都晦氣!
程瀾夢捂嘴哭泣着。
沒了繼續的興緻,程敬拂袖離去。
程敬一走,無關的人也連忙退了下去。
沒了顧忌,程瀾夢撲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子,便要檢查娘親身上是否有傷。
容和也着急想要看女兒是否受了傷,一時沒有防備,被褥下赤裸的身體暴露出來,比起白皙的肌膚凹凸有緻的身材,那血琳琳的傷口才更讓人驚心。
當看清這些傷口是什麼造成的,程瀾夢放在被褥上的手瞬間收緊:“畜生!”
她不敢想象今日自己若是晚回……
此話一出,容和立馬擡手捂住女兒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