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股持久強烈的腐爛氣息，……，像垃圾桶的味道。”

齊枝推開頭頂的擋闆時，懸着的心終于死了，她們在垃圾站。

齊枝摸出兜裡的紙巾，默默堵住鼻子。

“你能聞到？”小黑問。

“聞不到，但會刺激我一直流鼻涕。”

“這個垃圾場好大，我們走了一個小時了。”小黑說。

垃圾堆積成山，這裡的蒼蠅有鹌鹑蛋大小，且不怕人，它們發出的嗡鳴聲震耳欲聾，偶爾還會有幾隻老鼠和野貓從垃圾中飛出，而後又快速藏進垃圾堆中。

陽光照射下，齊枝望見在垃圾堆中穿插着些亮光。再走進些，她看清了亮光的來源是一條河。河水中漂浮着顔色各異的垃圾袋、木質結構的房屋、船隻和屍體，隻露出點點水面。

“我們恐怕是走不出垃圾場了，這整個區就是一座垃圾場。”

她們腳下的土地屬于49區，眼前的河流是49區唯一的交易場所——恒海集市。

齊枝來到這個世界時，她已經在國央就讀三個月了，她對于49區的了解和大部分人一樣，是通過網絡。

然而現實總能超過人的想象，達到人們未知的上下限。

曾經的“齊枝”是怎樣在這裡吃飯、睡覺、走路、長大和學習，最終考上國立中央學校的呢？

“現在難辦了，沒有記号了。”小黑說。

“我記得49區承擔的業務是電池生産，總不能生産也是在垃圾堆裡完成的吧？我想巫九和古月也不可能在垃圾堆翻線索，我們先找工業區。”

小黑球漂浮在齊枝身邊，她用分化出的兩隻小短觸手做出捂鼻子的動作。

“你不能屏蔽自己的嗅覺嗎？”

“如果我們都沒有嗅覺，這很危險。”

齊枝噗嗤一聲，“您受累了。”

在漫長的跋涉後，齊枝終于看見了以高牆為背景的工業園區。園區和垃圾堆泾渭分明。在園區的周圍，大面積的荒地裸露着，偶爾有幾塊垃圾被風卷進這片僅存的淨土。

齊枝走進了才發現，工業園區和垃圾堆之間有一道人為制造的“圈”。在這個圈上，整齊地排列着激光發射儀。

“看起來是為了阻止他人進入而設置的。”小黑說，“直接過去恐怕會有危險。”

小黑話音剛落，齊枝就邁過去了。

“原來是裝飾嗎？”

“不是裝飾。這裡停電了。”

交界線處的垃圾大多呈現被燒焦的黑色，這意味着垃圾一旦越界就會立即被焚毀，但現在被風卷入的垃圾袋安然地飄在僅有的淨土之上，說明防護機制失效了。

“停電蔓延至整個安全區了。”小黑說。

“高牆的防護機制應該也失效了。”高牆的隔離不止靠高度，更靠牆上的電網。

“難怪49區連個人影都沒有，這裡的居民恐怕早就離開了。”

“我們先進園區内看看。”

園區内的廠房有着統一的外觀，唯一不同的是一座八層的辦公樓。

齊枝爬樓梯逐層檢查每個房間。

“看起來這裡已經被大清洗過了。”小黑球在空中蹦蹦跳跳，見到感興趣的東西就會吞進肚子裡學習。

“你能學習這些紙上的知識？”齊枝問。

“我已經學會這些電池的原理了。”

“你簡直就是我曾經生活的世界裡老師和家長心中最理想的好學生。”

“聽起來是很高的評價哦！”

天台上是停機坪。

“這裡似乎沒有其他直升機了。”停機坪一覽無餘，“不過很奇怪哎，他們為什麼會知道這裡有直升機等着他們呢？”

“就算這裡一直有直升機，萬一别人，比如49區的居民，破壞了直升機怎麼辦？他們肯定是非常有把握才來這裡的。”

“這裡是他們的地盤？”小黑猜測。

“古月不是考古科的嗎？電池和她有什麼關系呢？難不成電池是她考古出來的？”齊枝說完自己都想笑。

笑着笑着，齊枝突然找到了其中的合理性。不是考古，而是古月擁有峽谷下面的技術，這些技術的得來被稱作“考古所得”。這片園區所使用的發電技術很可能來自于峽谷底下。

“有道……。”小黑的話沒說完，齊枝彎腰躲開攻擊，而後翻身向偷襲者刺去。

危機感促使她下手又快又準又狠，以至于她忽略了向她攻擊的拳頭已經撤了回去。

黑色匕首刺穿了進攻者格擋的大臂。

“齊枝！”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