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死後,宮裡的宮女太監換了一大波,走的走死的死,要找個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照張堅所說,同謀的丫鬟并非是丫鬟,那倒稱得上是好事了,比起圍繞在皇後身邊連名字都沒有的丫鬟,這位謀士應當會活得長久些。
齊常青問:“何出此言?”
“那人的手不是平常丫鬟的手,上邊長了很厚一層繭子,我起先以為那是幹活整的,現在想想并非如此。”張堅說,“那丫鬟說話時腰闆挺得直,沒有卑躬屈膝那一套,要真是普通丫鬟,皇後那種性格絕對是容不下。”
齊常青聽着他的話,忽然開口說道:“你可知對我撒謊的後果?”
張堅愣怔一瞬,手指自不覺蜷曲,磕巴道:“我沒撒謊,我說的句句屬實啊。”
齊常青嗤笑:“張堅,你莫要把我當傻子耍,我給你三天時間,再不說實話,就等着下地獄說給閻王聽吧。”
齊常青說完朝外走去,柴房門再次被厚重的鐵鍊鎖上,隔絕外頭耀眼的日頭。
玲珑跟在齊常青身後,不解的問道:“公子怎知他在說謊?”
“一個受驚躲在草叢裡的人,竟能把細節看得如此清晰,你覺得有幾分可信?”齊常青差點兒被張堅蒙騙,臉上的冷意還未褪去,“張堅能在鎮南軍幹到副将本事不容小觑,找人盯緊了他,有半點風吹草動立馬禀報。”
玲珑應下:“公子放心,我會親自盯着的。”
齊常青停下步子,看着玲珑問道:“你可還想回太傅府?”
玲珑輕輕搖了搖頭:“不回了,從此我玲珑隻效忠于小姐一人,太傅府不是我的主子。”
“好。”齊常青笑着說道。
時隔七年,玲珑再次親眼見到她小姐的笑臉,猛地把齊常青擁入了懷中。
玲珑啞着嗓子說道:“小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緊。從今往後,小姐想做什麼,我都會替小姐去做,小姐隻負責幸福的活着便好。”
齊常青被緊緊摟住的身子一僵,猶豫的手輕輕回抱住玲珑的腰。
自她入朝為官,再未有人這般同她講話了。
“喲,這不是小齊大人嗎,在這兒忙什麼呢?”
齊常青松開玲珑擡頭望去,一眼就看見裴昭趴在二樓窗戶邊陰陽怪氣的朝她揮手。
這人又發什麼瘋?
玲珑朝裴昭行了個禮,卻見裴昭直接略過她連個眼神都沒分過來。
玲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朝齊常青問道:“裴少将這兩日為官不順嗎?”
齊常青說:“不知。”
“小齊大人可有空?上來喝一杯啊。”裴昭在樓上說道。
齊常青端坐在裴昭對面,眼看着裴昭一杯又一杯把桌面上的酒喝了個幹淨。
“少将軍,明日還有早朝。”玲珑看不下去了,輕聲提醒道。
裴昭沒接話,隻是盯着齊常青,他說:“玲珑對你倒是衷心,她這一回來便打了雞血似地跟在你屁股後邊,我想找都找不見。”
齊常青再怎麼樣也聽出來裴昭是因何生氣了。
“小二。”齊常青叫道。
店小二搭着手巾叩門三聲走進來,問道:“客官有何吩咐?”
齊常青說:“打兩壺酒來。”
“哎好嘞,客官您稍等,這就送來。”
滿滿三杯酒下肚,齊常青眼前多少有點花,她說:“這三杯酒是我齊常青敬你的,感謝少将軍對玲珑的栽培,當年情況緊急,少将軍能及時搭救是我和玲珑之幸,齊常青在此謝過少将軍。”
裴昭聽着齊常青的話,眼神越來越冷,玲珑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忍不住拉了拉齊常青的衣袖。
玲珑雖然不知裴昭氣性從何而來,可她知道,齊常青沒說到裴昭心坎裡。
齊常青喝的腦子有些迷糊,轉頭問道:“怎麼了?”
玲珑拼了命給齊常青使眼色,小聲提醒:“别說了。”
齊常青剛想問為什麼,卻聽裴昭忽然說:“你們主仆二人感情甚笃,真是叫人羨慕。”
玲珑看看裴昭,又看看齊常青,心頭猛地跳了一下,大概是她想錯了,大概。
齊常青大手一揮,認真的說道:“裴昭,我欠你一個人情,今後有事你盡管開口,我一定會盡力相助。”
裴昭說:“那我提前謝謝你了。”
“不用不用,應該的。”齊常青說。
随着這句話的落下,廂房裡安靜下來。
“啪”
齊常青猛地一拍腦袋,後知後覺的問道:“裴昭,你剛才因何生氣來着?”
玲珑深深看了齊常青一眼。
裴昭笑了,他說:“玲珑,我與小齊大人有要事相商,你出去守着點兒。”
玲珑猶豫的看向齊常青。
齊常青問:“何事?”
“要事。”裴昭答道。
齊常青對玲珑說:“去吧。”
玲珑小心關好廂房門,守在門口仔細聽着裡面的動靜,若是裴昭氣急了揍齊常青她還能及時進去救。
廂房内,齊常青環顧四周,小聲的問裴昭:“是何要事?”
裴昭學着她的樣子,也小聲回道:“玲珑今年已有二十,該婚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