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常青打發走了小福子,囑咐他跟着媽媽,小心的把賣身契取來,自己轉身進了個不起眼兒的小門。
“喲,稀客啊。”脆生生的女聲在門内飄來,帶着陣清香。
齊常青向前走了兩步,說:“好久不見啊,紅月。”
紅月披着件紅紗,腰間的環扣嘀哩當啷發出脆響。
紅月倚靠在貴妃榻上,笑道:“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了?”
“你可認識塵香?”齊常青問。
“塵香?”紅月詫異,“自然是認得的,風月樓的招牌,彈得一手好琴。”
齊常青也不客氣,自覺的在凳子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說:“裴錦非要把她帶回去,能把裴錦拿捏的這麼死,我估摸着這塵香不是個省油的燈。”
紅月說:“裴錦來風月樓不是一天兩天了,早不帶晚不帶非得等裴昭回京再帶,要說這其中沒貓膩,我可不信。”
齊常青說:“何出此言?”
“前兩日,我在風月樓見到了裴昭,正是從那名聞天下的塵香姑娘房中出來的。”紅月俏生生說道。
齊常青狠狠皺眉,說道:“裴昭?他來風月樓做什麼?”
紅月看了她一眼說:“男人來風月樓自然是尋歡作樂咯,不然還能做什麼。”
齊常青沉默片刻,猛地喝了杯茶。
“不過,話又說回來,”紅月說,“裴昭來這兒還真不是尋歡作樂的。”
齊常青看着她,嘴角扯了扯,說:“紅月,有話一口氣說完,好嗎?”
紅月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腰間的環扣響的厲害。
“怎麼?是不是心裡緊巴巴的。”紅月湊近,故意逗她,“誰能想到我們舉世無雙的小齊大人是個心思細膩的小女娘呢。”
齊常青耳朵噌的紅了,急得她一把推開紅月,氣哄哄說道:“我自然是心思細膩,不然哪能發現得了這麼多貓膩,還有,我齊常青沒有緊巴巴的!”
“哦,好。你說沒有就沒有喽。”紅月聳肩。
齊常青炸毛:“江紅珊!”
紅月捂住她的嘴,說:“哎哎哎,說好了出門在外叫藝名,小女子紅月是也。”
齊常青甩開她的手說:“所以裴昭來這兒做什麼?”
紅月說:“塵香是裴昭的人,你猜他是不是來撺掇塵香入主東宮的呢?”
齊常青眼睛眯了眯,說道:“塵香進風月樓多久了?”
“三年多。”
“三年前裴昭還在西北,能把塵香安排進風月樓,看來裴昭在京城的勢力不少啊。”齊常青說。
齊常青在小門出來,繞了一圈回到了裴錦那,還沒進屋就聽見女子的嬌笑和男人的吆喝。
齊常青推門進去,環視四周發現小福子竟還沒回來,她問:“殿下,小福子還沒回來嗎?”
裴錦喝酒的手頓住,回憶半晌說:“沒有啊,他不是同你一起出去的嗎?”
齊常青眉頭皺了皺說:“我叫他同老闆娘去拿塵香的賣身契了,他理應比我來得早,怎會來的這般墨迹。”
窩在裴錦懷裡的塵香手指顫了顫,怯生生露出頭,對齊常青說道:“小齊大人,風月樓修的大,說不定福公公是迷了路,不然我叫人去找找?”
齊常青盯着她說:“那就麻煩塵香姑娘了。”
小福子被找到了,在風月樓後院的水缸裡。
順天府尹何生接到消息二話不說屁滾尿流的從順天府滾出來快馬加鞭的來到了風月樓。
何生下馬,撲哧一聲跪到裴錦面前,哀聲叫道:“下官何生,叩見太子殿下!”
裴錦一腳踹到何生肩膀上,指着他鼻子罵道:“這就是你管出來的好地方,本宮的下人活得好好的,一眨眼就死在了水缸裡,你說說,這是不是踩在本宮頭上撒野!”
何生不語,隻是一個勁兒的磕頭。
齊常青被他們吵得耳朵疼,上前拉住發瘋的裴錦,對着何生說道:“行了,先查案,有什麼其它的結案後再說。”
何生偷摸擡眼看了看裴錦,又瞧了瞧齊常青,咕噜一聲爬起身,招呼着地上跪着的官兵跟着起身,铠甲也跟着吭吃砊吃。
齊常青安頓好裴錦,跟着何生進了後院。
後院被順天府官兵圍了個水洩不通,風月樓的姑娘們被關在大堂裡一個不落。
“小齊大人,方才下官看了,這小福子死得頗為駭人,要不大人還是在屋裡稍作等候,待仵作驗完您再來看看。”何生說。
真要是論起官職,順天府尹與吏部侍郎皆為正三品的大官,但礙不住齊常青是太子身邊的重臣,是皇帝欽點,何生是個心思活絡的,曲意逢迎這一套做的是爐火純青。
齊常青說:“不必,開缸吧。”
何生嘴巴張了又閉,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轉身吩咐圍了面罩的官兵:“來人,開缸。”
水缸上的木闆蓋子被徹底掀開,小福子被泡腫的屍體暴露在陽光底下,散發出陣陣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