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蓠才不愛同這群人多說,也懶得看考核官變色龍一般的臉色。
隻是測靈石莫名認定她有天雷靈根,是個極好的天才苗子,這群考核官連忙費盡口舌請她拜入金銀寮。
很快,連銅城城主都來向她禮賢下士。
據說這位城主斥巨資建成了金銀寮,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楚江蓠也順勢拿喬了一波,向城主橫敲了一筆,免費住進了獨院的三層小樓。
這座獨院小樓,花草滿植,池水環繞,被布置得分外有仙家意趣。
但她無心欣賞,頂着牛妖面具,化名牛小花,一住進來,就躲起來研究自己“天雷靈根”的來源,并為此用霜天曉做了個測試,送了他一顆養髓丹。
養髓丹,服下就可以度過修為瓶頸,突破仙階。
……
山峰聳立的墨山上,風雲鼓動着一座三層小樓。屋瓦如鱗,屋脊上端坐着黑衣的霜天曉,他正盤腿運氣。
他身後長卷的馬尾飄飛着,頭頂低垂的墨色雲浪幾乎卷上他高束的發冠。
雲浪中,隐隐電光時明時滅,不斷照亮霜天曉,随時會劈上他。
這是霜天曉的雷劫,度過便可步入元嬰期。但往年能安然步入元嬰的修士,連半數都不到。
楚江蓠仰望着屋頂,她的心也跟着電光抽動,緊緊提起。
助他突破的養髓丹是她給的,在這之前,他一直被卡在金丹期,難有進益。
而她助他突破升級,為的是一個關于她腦海核心的試驗。
那日測靈石亮起之時,她就開始懷疑契約會源源不斷地向她遞送霜天曉的靈力,這才使得測靈石誤認為她具有“天雷靈根”。
但她并不具備靈根,自身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鏡子,無法積聚半點遞來的靈力,隻能一直耗瀉他,白白浪費。
如果霜天曉的靈力如汪洋的話,她便是這片汪洋堤壩的一處潰決孔穴,不停地替他放水,讓汪洋始終不能漲滿突破。
風愈發狂烈,霜天曉身後的雲層卷成漩渦,漩渦中心向他伸出巨型的雲的觸手,似乎想将他攪碎。
觸手頂端被一道雪白的電光撕破,粗壯盤曲的電光劈向他。
他緊閉雙眼,盤腿結印,雙手一沉,周身激發出一圈圈符文環繞保護。
電光與符文相撞,如萬鈞雷霆熄火于靜默的山。
一閃而過的電光被瓦片反射,光影斑駁,便恍若一條虬龍阖動龍鱗,從他身下遊過。
而他禦龍在天,任雨打風吹。
小樓所在的獨院之外,金銀寮的師生們圍攏驚歎,無一不仰頭張望雷劫。
“這是誰在渡劫啊?”
“那個新來的牛頭妖?好像叫牛小花!”
一道紫色天雷劈下。
“哦吼,好烈的雷,好剛強的力量。”
“聽說是天雷靈根?”
“難怪雷劫這麼兇!這不是神話傳說裡的體質嗎?上一個有記載的天雷靈根是千年前的戰神吧!”
又是一道深紫色天雷。
“我沒看錯吧,這是第六道劫雷?”
“是六道!是元嬰期!”
“新來的是元嬰期的器修?”
閃電一道道劈落,愈發浩大而強勢,色彩也逐漸變成深紫色,豔麗得驚心動魄。
六道劫成,樓頂金光沖入雲霄,漫漫雲霄又化作點點青翠的光芒,如瀑布般洩向小樓。
那連接天地的金光柱,被這青光染成翠裡流金的色彩。
“天呐!渡劫成功了,我們居然有個元嬰期同門了!”
“我聽說火部的丁真人也隻是元嬰期啊,這弟子和師父同階是不是也太……”
“噓,話别亂說,這人是城主請回來的。”
翠裡流金的金光柱消散,最後一點光芒也融進霜天曉的靈台。
陰雲盡破,蒼天清透。
雷劫已過,他卻仍緊閉着眼,一動不動。
楚江蓠盯着霜天曉,看着他額頭的汗珠滾落,她幾乎要停了呼吸。
一般雷電消散,渡劫的修士就會醒來,但現下陰雲都散了幹淨,他卻始終未醒,似乎是被什麼卡住了。
她雖焦急,卻也不敢打斷他,以免害他走火入魔,便靜靜站在樓下等待。
直到日輪沉沒,圓月升起,夜露沾濕了草地,也沾濕了她的衣裳,霜天曉才睜開眼。
他眼中流過一道青光,極短極快,隻在一瞬間才能看見青光中那些細微繁複的花紋。
那花紋似乎蘊藏着無數知識,又隐匿于漆黑的瞳孔。
他深吸氣,雙眼恢複晶瑩的神采,躍下小樓。
而在他睜眼的一瞬,楚江蓠腦袋裡再度湧入了許多高深莫測的陣法知識。
這次的知識不如第一次那麼多,雖然十分複雜,但不至于把她的腦袋撐爆。
又得益于前兩次的知識接收,楚江蓠的大腦對這種知識流的湧入有了抗性,竟迅速吸收完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