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霜天曉終于醒來,她立刻起身,追過去詢問他現下情況如何。
等得太久,她膝蓋有些疼,腿腳一軟,差點摔上一跤。
恰好撐上他遞過來的一道靈光。
霜天曉搖搖頭:“感覺有些奇怪,我突破了但好像又沒有。”
楚江蓠:“什麼意思?沒結成元嬰嗎?不是六道劫雷都受住了?”
霜天曉:“元嬰倒是結成了,隻是……它好像在沉睡。”
楚江蓠:“沉睡?無法喚醒,不能運轉?”
霜天曉點頭:“對,可能是養髓丹催發出來的突破,還夠不上真元嬰的實力。”
楚江蓠抿了抿唇,心有些沉。
養髓丹本就是修士用來輔助突破的丹藥,不該出現這種情況。他還是因為靈力耗瀉而受到影響了。
他倒是相當輕松道:“挺好了,前段時間我一直想突破,每次都差那麼一點,要不是你的養髓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突破呢。”
楚江蓠勉強笑了下,心頭湧上相當複雜的情緒。
這場突破讓她确認了自己先前的推測。
現在的霜天曉就像一個一邊進水一邊放水的泳池一樣,一直不能滿溢,所以暫時無法真正突破。
她需要找到助他正常修煉的法子,比如堵上這股靈力耗瀉的缺口。
隻有他往後能順暢提升,她才能獲得更多的陣法知識,打開回家的通道。
但暫時還不能告訴他真相。
沒人能忍受一直被耗瀉靈力,她不想在這種時候給自己增加一個敵人。
一夜無夢。
清晨,墨山上雲霧缭繞,雲霧深處禽鳥啾叽不停。
一群身着鵝黃弟子服的弟子,為趕早課,在山林間穿雲破霧,衣袂飄飄。
那些鵝黃的身影一閃,便翻過山林,停在書院前。
新到的弟子們正值青春,學不會循規蹈矩,紛紛利落地翻過院牆,閃身擠進了講課的學齋。
人流魚貫而入,将學齋門口堵了個嚴實,四處充滿了弟子們喧鬧的聲音。
這些聲音年輕透亮,趣味十足,頗有少年風味。
學齋的前排坐墊上,楚江蓠戴着牛妖面具,早早就布置妥當。
她悠哉地斜靠着憑幾,觀察着這些同門,搜尋有沒有合适立契約的器修。
卻發現他們雖然都有些仙人之姿,但修為大都不高,連築基的都少有,能成丹步入金丹期的,全場隻有一個紅發的姑娘。
于她而言,綁定契約的對象修為越高,她能獲得的知識才越多,這些同門尚無法滿足她的需求。
目光逡巡了一圈,依舊沒有滿意的契約對象,她收回目光,靜靜等待着授課的仙師入場。
仙師的修為總是要高上許多,更适合作為她的目标。
一陣朗朗的鐘磬之聲,穿過層雲撞入室内。
裡間内門推開,一身金絲富貴的男人伴着鐘聲大步走上台,微微清嗓:“我是火部的清妙真人,大家也可以稱呼我為丁真人。從今日起,由我來講授靈材。”
楚江蓠眼角抽了抽,這不是考核那天要趕她下山的冷臉考官嘛。
她低頭盯着楠木桌案上的墨點,耳朵微動,聽見丁真人的腳步停在身前,才緩緩擡頭。
正對上對方冷如冰塊的大臉,對方一看見她,冷臉瞬間笑成了花:“牛小花,聽說你前兩天渡劫,進階元嬰了?”
她四下張望着,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牛妖面具。
牛小花是誰?我嗎?
她忽然想起,因為一直帶着牛妖面具,所以登記身份時,給自己報的名就叫:牛小花。
這一瞬間,她有些想鑽進地洞逃走,但衆多灼灼目光盯在她後背上,如針紮般将她死死釘在坐席上。
反正有牛妖面具擋着,無人能看出她紅了臉。楚江蓠強作鎮定道:“是我的書童進階元嬰了,不是我。”
丁真人臉色怪異,一片紅綠相間,煞是熱鬧,他咬了咬牙:“哦~那個陣修是吧。”
底下傳來弟子們的竊竊私語。
“聽說仙師也隻是元嬰期啊,去牛小花家隻能當侍從嗎?”
“啊?她家好豪橫啊,妖族都這麼嚣張嗎?”
仙師闆着臉敲了敲講桌:“課堂肅靜!”
周圍都安靜下來,他才正式開始授課:“煉器先認材,有了好材料才能煉出好法器。開設靈材課的目的就是教你們如何辨認礦石優劣,挑選材料,以及如何更好地激發材料靈氣……”
楚江蓠點頭表示明白。這丁真人教的就是一些基礎課程,放前世大概是地質學?材料科學?寶石工藝學?
恰好她也很想了解修仙界究竟有哪些特殊材料,便頗感興趣地聽下去。
隻見丁真人拿出乾坤袋,倒了一堆石頭出來,指着鐵黑色的石頭叫千年玄鐵,金色的石頭叫混沌金,朱紅色的石塊叫農土……
聽得楚江蓠直想拔刀抵在他脖子上問問:這不就是精鐵、黃銅和朱砂嘛,你們修仙界是說人話會死嗎?
但她面上不顯,深深吸了口氣,掰斷了筆,用斷口蘸墨,認真記錄下這些奇怪的名字和用途。
畢竟她想去庫房取精鐵也得說:麻煩一下,我需要半斤千年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