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過山腳,吹得楚江蓠衣袖與褲腿蕩開層層褶皺。
自穿來這裡,她學不會梳發髻,也便學霜天曉那般,将長發高高綁了起來。
順帶裁了長裙,縫做兩條寬闊的褲腿,行走之間,頗覺爽利。
乍一看,有些宋代仕女的感覺。
霜天曉初見時,圍着她轉了圈,相當感興趣地問:“有意思,你是要改換男裝,行走江湖?”
楚江蓠随意答道:“倒也不必,我兩次逃命都被長裙扯了腿,還是換成褲子方便。”
接着她便穿着褲裝,戴着牛妖面具,在銅城裡溜達,了解這個世界的常識。
一連逗留了幾日,直到城裡流行起黑臉牛妖的恐怖傳說,她才學會用儲物戒裡的哨子聯系繼兄。
和繼兄報完平安後,他讓她安心躲在這裡,等風波過去,再來接她。
接她倒是不必,但能送她點研究材料最好。
當然,繼兄遠在千裡,她不至于真指望對方能送來什麼。
她研究過了,這座城的礦藏隻向金銀寮獨家提供。她想搞點武器防身,得想法子進金銀寮弄到那些礦石。
金銀寮弟子考核就是最好的機會。
一等到開考的日子,她立刻拉着霜天曉趕至金銀寮所在的墨山。
考點設在山頂,但山腳下已排列成長龍,都是希望撞一撞運氣的考生,一眼都望不到頭。
大約是避免人太多影響考點,金銀寮直接将報名點設在了墨山山腳。
考生報完名後,還得沿着近乎垂直的石階,爬上山頂。
楚江蓠戴着牛妖面具,排隊去報名點繳納考試費。
“一個人兩顆中品靈石。”考官擡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她沒靈根,報了名也通不過靈根測試,隻需要報霜天曉一人參試就行。
她便從儲物戒掏出兩顆中品靈石,換了一個扁扁的準考銅牌。
銅牌挺輕的,上面還不記名,誰拿着銅牌都能用。
“不記名字嗎?”楚江蓠疑惑地問。
要是遇上那等缺錢的考生,上山路上豈不是會出來搶銅牌?
考官随便回了句:“我們招生隻看銅牌。好了,下一位。”
下一個人急忙推開她,丢下靈石,換了個銅牌。銅牌上依舊不記名,看來這是金銀寮刻意為之。
楚江蓠讓到了一旁,迎着清風,眺望山頂的金銀寮。這座山位于銅城後方,山上長滿了漆黑的樹木。
她透過樹木間隙,能看見不斷有考生拽着石階鐵索往山上爬。
鐵索搖晃着發出泠泠聲響,看得人心都跟着揪緊。
這麼危險的山路,如果遇上伏擊者搶銅牌,結果她都不敢想。
但金銀寮根本不打算阻止考生争奪銅牌,這些人登山途中是傷是殘是亡,他們并不在乎。
原來登山是真正的第一關,能夠帶着銅牌登頂的考生才有資格進入金銀寮的弟子選拔。
金銀寮收徒确實不挑出身,但隻看實力啊,不擇手段的實力。
呼嘯一聲,一柄寬劍從楚江蓠頭頂飛過。
劍上站着一個圓臉修士,腰間挂着的銅牌在風中晃蕩,他揮手撥開雲霧,瞬間就飛沒了蹤影。
禦劍登頂太過輕松,引得攀山的人群發出羨慕的吸氣聲。
這群人都是普通出身,千裡迢迢來到這裡,就是想賭一賭自己有點修煉天賦,能有機會改變命運。
他們中的大多連煉氣都沒有,上山隻有唯一的手段,就是不要命地往上爬。
楚江蓠見狀拍了拍霜天曉:“你也和禦劍的那家夥一樣,起個陣帶我上去吧,總不能真去爬台階。”
霜天曉随手結印,腳下浮起璀璨的金光法陣,很快吸引了周圍的注意力。
禦劍的修士在雲霧中飛了一圈,眼看衆人的注意力已不在自己身上,有些不爽地飛到楚江蓠兩人的頭頂轉悠。
修士撇着嘴:“什麼嘛?又沒我的劍帥——”
話音未完,金陣一閃,修士揉了揉眼,眼前兩人竟沒了蹤影。
山頂亮起一線金光,楚江蓠兩人已瞬間到達了金銀寮的山門。
還在山下轉悠的禦劍修士吸氣道:“不是!這都結丹了吧?!幹嘛還要來考核啊?”
忽有一顆小石子打在修士腰間,挂在他腰間的銅牌飛蕩出去。
修士腰一軟,掉下了寬劍。
林木間鑽出一道黑影,直接撲上了空中的銅牌。
修士落地滾了一圈,罵罵咧咧地和黑影打起來。
這一變故立刻如冷水入油鍋,激起了山下一連串争搶大戰。
幸好楚江蓠兩人登頂得早,沒卷進這場禍亂中。
他們來到山頂的一扇光門前,光門似乎覆了層水膜。有風吹過,水膜泛起千疊漣漪,波光粼粼。
光門兩旁立着沖天的雪白光柱,柱身上下流轉着日月般的紋路。
幾位身披鵝黃長袍的男女守着光門,楚江蓠推測他們便應該是金銀寮招生的考核官,便将銅牌遞給他們。
一個女考官驗完銅牌後,點了點頭:“你們先去測靈石處,測一下煉氣天賦。”
順着女考官的指點,楚江蓠看見光門南側圍了許多人,人群中間聳立着一塊黑色巨石。
巨石頂端浮着一顆雪白的玉球,玉球緩慢旋轉着,時不時亮起淺紅的光。
那是測靈石,專門用來測試考生是否有靈根,也就是有沒有修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