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森林起霧,煙霧彌漫。
“醒醒。”
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言疏彥緩緩睜開雙眼,陽光刺眼,半阖眼眸觀察四周。
“真是稀奇,他也會賴床。”駱臨維笑着看向旁邊膚色深的男人。
男人蹲下身子,黑色軍衣起皺,寬大的手摸上地上男人的額頭,滾燙的溫度灼燒着手心,體溫異常。
言疏彥無知覺地蹭着言峻亦的手,像小奶狗一樣哼唧唧的,緩緩地閉上眼睛,面色潮紅。
“高燒。”言峻亦面色陰沉下來,“讓阿雲送退燒藥過來。”
言峻亦的手往言疏彥後背摸去,如他所想一樣,全部被汗水打濕,看着病恹恹的人,眼底滿是愧疚。
對方夜裡發高燒,他現在才知道。
“毛巾。”駱臨維将毛巾遞過去,擔憂地望着言疏彥,“他體質一向很好,怎麼就發燒了。”
言峻亦接過毛巾就動身給言疏彥擦背,他的手很涼,言疏彥顫抖着弓身躲開,卻被他抓着腰不讓亂動。
言疏彥掙紮地睜開眼,殷紅氤氲的眼倒映出言峻亦的身影,手抓住言峻亦的手臂,“你還在。”
言峻亦摸上他的頭,以為他燒糊塗了。
“做噩夢了?”言疏彥拿着毛巾輕輕地擦拭他額頭的汗水,兩人靠得很近。
言疏彥有些恍惚,大腦又開始疼起來,執着地抓着言峻亦的胳膊,骨節泛紅的手因為用力冒出青色的筋脈。
記不清了。
昨天明明有很多畫面在大腦裡閃過,他卻一點都回憶不起來。
隻是那種感覺不會忘記。
言疏彥将言峻亦抱住,滾燙的體溫貼在言峻亦冰涼的身體上,頭靠在他肩膀,呼吸聲沉重,氣息噴灑在言峻亦的脖頸。
“嗯,噩夢。”
“言叔叔,不要離開我。”
潮濕的氣息讓言峻亦縮了縮脖子,虛掩地将人抱進懷裡,安撫道:“不會離開你的,睡吧,睡醒來就好了。”
言疏彥病得很重,反反複複地發燒,高燒在晚上十點的時候才消退。
火堆的火很大,言疏彥窩在厚實的毯子裡,半阖着眼昏昏欲睡,像打霜的茄子,眼睛最終撐不住閉上,又很快驚醒。
“睡覺。”嚴厲的聲音響起,溫熱的毛巾蓋住言疏彥的額頭。
“想看看你。”言疏彥摸上言峻亦的手腕,對方手腕間有為他洗毛巾留下來的水漬,他絲毫不建議用臉哼哼唧唧地蹭着,潦草胡來地撒嬌。
言峻亦用毛巾将他滿是水漬的臉擦幹淨,“乖些,睡吧,我不會走的。”
“我很乖的。”言疏彥含糊着,抓着他的手不肯放開,枕在他的手上虛弱地笑着。
還像小時候一樣愛撒嬌。
言峻亦眼中多了無奈的笑意,伸手摸着他的額頭,黑色的眼珠子透亮純粹。
他不是溫柔的長相,面帶兇色,五官如刀削,鋒芒盡顯,可這樣的人,溫柔起來,卻難以招架得住。
“言叔叔,我喜歡你。”言疏彥笑着,殷紅的眼尾更加豔麗,霧蒙蒙的眼睛像是秋雨過後的水池,呼出的熱氣全都灑在言峻亦的手腕上。
“都這樣了,還撒嬌。”言峻亦伸手揉着他的頭,抽回自己的手,“好好休息,言叔叔也最喜歡你了。”
寵着呗,又不差這一次。
人的習慣是很可能可怕的,因為幼年的縱容,等對方長大,依舊不會改變。
言疏彥真沒有精神,現在見到心心念念的人,也就沉沉睡去。
他這一病就整整病了三天,言峻亦事情繁多也會抽空來陪他,哄着他吃阮楓月配的那苦得牙疼的藥。
言疏彥徹底好了的那天,是大家最後待在山洞的那天,明天大家就要帶上物資準備遠行。
晚上是言峻亦和阮楓月值班,兩人剛走出去沒多久,後面就追上一位嘉賓。
言峻亦認得前面這個戴眼鏡穿風衣的書香氣男人,警惕地打量着他。
儒雅的男人将自己關閉好的直播間給他們,自證道:“我沒有惡意,直播間是關的。”
言峻亦給了阮楓月一個眼神,對方心領神會地檢查起對方的設施,并且進行了搜身,确保對方安全後對言峻亦點頭。
“我有古星球的核心點地圖。”男人眼中滿是興奮,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
阮楓月不贊同,“我們現在手中殘缺的核心點地圖,是帝國資料庫最全的一份,你這又從哪裡拿的?有什麼目的。”
“我是星際第一大學金牌曆史教授,我用我榮譽擔保,我手中的确就是核心地圖。”教授臉因激動通紅,“神明所住地方是靈氣的中心點,哪裡肯定是核心點。”
“神?”言峻亦下意識皺眉,攔住要爆發的阮楓月,“詳細說說。”
這個世界有神明,他是知道的。
這麼久,對方也算有點用處。
“我小時候聽我父親說過,古星球有神,我翻閱大量的古籍,尋覓神的蹤迹,有大量資料能證明祂存在過,可無人相信。”教授握緊拳頭,“我想親自驗證他是否存在,來這之前,我尋得一尋神的路,這條路....... ”
夜風輕吹。
阮楓月望着匆忙離去的聲音,面帶愁容,不确定道:“上将,我們真能相信他說的話?”
言峻亦握緊手上剛得到地圖,“上面所繪路線和我手中殘缺的地圖幾乎吻合,按照上面的位置走,不出錯的話最遲六個月就能走到神宮。”
阮楓月雖懷疑,但他更相信言峻亦的判斷,呢喃道:“最好是不要出錯。”
言峻亦點頭,眼睑下垂,巡邏一圈後,他找到機會呼喚系統出來,想要詢問手中的地圖是否是真的。
他之前就詢問過系統核心點在哪裡,系統說他必須支撐物才能檢測。
他手中這個地圖,現在就是支撐物。
言峻亦想着,突然腳踝被冰冷濕滑的東西纏繞,垂眸看去,綠色的藤蔓纏繞在他腳踝,攀附,讨好,磨蹭。
藤蔓沒有離去,纏繞着他的腿往上走,隔着褲子摩挲着他的小腿腿肚,往他大腿内側蔓延。
劍影閃過,随着幾聲物體墜落聲音,地上滿是碎成好幾塊的藤蔓。
與此同時,山洞。
言疏彥捂住自己臉,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言叔叔幹淨利落處理的畫面,讓他背後發涼的同時,身體更為興奮。
黑烏烏的眼睛含笑,眼神純真清澈。
言叔叔的腿很有力量,和臉的手感不一樣,硬邦邦的,胸口的腹肌也是硬的,軟硬不一樣,拿劍的手也很不錯,摸起來應該也很舒服。
好想他用劍砍砍自己。
頂着天使般微笑,做出無辜無害表情的言疏彥滿腦子都是些播不出的想法,這哪裡是可愛小狗,這分明是變态。
本身就很在意言峻亦,莫名其妙病了後他的占有欲就更強,一想到那晚真的要和言峻亦永别的感覺,言疏彥就會恐慌。
一些東西已經在悄然改變,隻是誰都沒有發現。
【叮,祂覺得胸肌很軟。】
【叮,祂覺得屁股很翹。】
【叮,祂想摸遍你全身。】
【警告,祂對你情感發生改變,祂不需要太多情感投入,請宿主遠離祂。】
【神明非常危險,不是救贖便是地獄,請宿主遠離。】
系統提示聲沒完沒了,言峻亦的正事不得不停下來,面色陰沉得讓人害怕,阮楓月在一邊聲都不敢出,言峻亦的氣場實在太強了。
【神明想要親你。】
言峻亦聽到這裡,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全身肌肉緊繃。
【弑神真的不可以嗎?】言峻亦的眼底滿是認真。
【警告!警告!警告!】
【請宿主停止這恐怖的想法,神明比你想得要危險,不要招惹他。宿主雖然有強制脫離設備,但是神明能量是可以幹擾的。】系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到位。
言峻亦沉默了,把話題轉回了神宮上。
全然不知自己心裡所想已經一五一十傳達的笨狗狗,正乖巧地坐在原地羞紅臉,純情無害的樣子。
“小言要不要到我們那邊去坐坐。”一嘉賓看言疏彥孤獨地坐在原地喊他過去玩。
言疏彥生病時一直沒過來,現在一來大家比往日更熱情,念着他大病初愈都不敢玩瘋,隻是小聲地閑聊。
言疏彥就坐在一邊聽着,這裡看起來其樂融融。
言疏彥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裡,目光追随着遠處的言峻亦,連帶着心也給對方了。
他真想碰碰對方。
夜裡又起了大風,樹被吹得搖晃,無數葉子從樹上落下,坐在樹下的言峻亦擡頭往上看,樹葉劃過他的全身,耳朵,鼻子,脖子,胸肌,手臂,大腿。
他眉頭皺起來,将身上的葉子掃開。
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剛剛怎麼覺得被人觸碰了一樣,很奇怪的感覺。
被言峻亦掃在地上的葉子平平無奇,它就和周圍散落的其他葉子一樣,沒有任何不同之處。
言峻亦收回自己的目光,手拍拍自己因為奇怪感覺而有些僵硬的手臂,心想自己應該情緒太緊繃,才有這樣的感覺。
他擁有着結實緊緻的肌肉,身體上有着各種疤痕,他習慣疼痛,習慣忍耐,卻不習慣帶有親密感的觸碰,而這件事情他現在還不知道。
巡邏還在繼續,一切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
嘉賓圍繞的火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