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河耿耿,北境難得有個大晴天。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都督府内外喜氣洋洋的,貼了年畫和對聯,又做好了屠蘇酒和椒花酒,各式各樣的點心佳肴一應俱全。慕容策更是從慕容部選了幾頭牛羊,獻給孟西洲。此外,獨孤理還十分貼心地為孟西洲帶來了駱駝皮的袍子,穿上去剛好合适。但褚司南皺了皺眉,“都督正長身體,袍子應該做得大些。”
廳堂内暖融融的,焚的是上好香炭,不僅沒有嗆人的煙氣,更是多了絲絲幽香。“烈雲郡主呢?她不留下來嗎?”
“郡主自然是回去跟家裡人一起了。”褚司南笑道,“将軍怎麼能強留她在此呢?燕王地界上還有不少事要她操心。”
“唉,也是,我們四個倒也還好!”孟西洲命人将炭爐放好,又囑咐仆人們進屋,“外面冷,你們和我們一起守歲呀!誰還不是娘生娘養的了,為啥不能守歲呢?”
獨孤理看得眼花,團圓飯裡有不少都是大周獨有,面人,點心,蒸菜,燒魚。“沒有茶酪!”獨孤理激動地拊掌,“我去找些奶酪來我們好做茶酪!”
衆人都笑了,本來寬闊的廳堂也逼仄起來。穆天闊手裡拿着一張紙高高揮着,“都督!長史!邸報來了!好事,有大好事!”
孟西洲接過一看,是長安的消息。
丘穆陵溦主動稱臣納貢,作為條件,丘穆陵溦臨朝稱制卻不稱帝,号仍為天王,不再進攻大周,居大周皇帝之下,主理漠北事務。此外大周釋放拓跋廣雲,迎立其為新王,承認拓跋部為漠北之主,從此以後無人可以觊觎。
“這樣一來,漠北再難和大周有過節了,稱臣的話……雖然做了臣子,卻也能化幹戈為玉帛,以後大家互不侵犯,能用錢解決的,幹嘛要打呢。”穆天闊分析道。
“然而對于漠北更重要的一點是……拓跋部為漠北唯一共主。”慕容策舒了一口氣,“這樣一來,漠北便難有大規模内鬥,作為大周的臣屬,大周有資格插手此事,相當于……拓跋部認大周為靠山了。”
“大周物阜民豐,欣欣向榮,早已不是任人欺淩。”褚司南道,“這般也好,雲州城大捷足以說明大周不可小觑,負隅頑抗不如識時務,于漠北和大周而言都是好事。”
再下面一條,則是商道之事。大周經曆此番戰事,兩國交好,從此商道疏通,不再似之前那般壅塞。
“商道之事我不太懂……”孟西洲撓撓頭,“這樣有什麼好處嗎?”
“商道一通,大周就能吃到漠北的茶酪,漠北就能吃到大周的點心……将軍可以這麼理解。”
“那太好了!”孟西洲興高采烈,“後面好像還有一條呢!”
“孟氏厥功至偉,特命其回京受賞。朕大喜,慕容氏與獨孤氏,也命其回京,朕要一覽大周名将之英姿。”
這下獨孤理能跟着大家一起回長安了。獨孤理呢?孟西洲的眼光掃遍了周圍,卻還是沒能看見獨孤理。
寂靜的夜因煙花而喧嚣,忽明忽暗地照亮拓跋廣雲所處的囚牢。他心緒好亂,這一切的安樂甯和,都與他無關——甚至,他差點摧毀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