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洛爾,我不會生你的氣。你隻是個小姑娘,怎麼懂男人們的勾心鬥角。我狠毒,拓跋廣雲就幹淨了麼?我告訴你,他使計暗害阿策,要阿策攻打大周最為堅固的雲州城,好坐取漁翁之利,繼而借着援助阿策和理理的由頭,回漠北後便順理成章坐穩王儲之位。阿策本不知他如此心狠,最後無奈之下投降。”丘穆陵溦眼神中似有熊熊烈火,“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麼就狠毒了?我玩弄人心又如何?你該不會以為,從丘穆陵部的小郡主再到狼主,我一直都是溫柔敦厚的阿麗哈吧?”
“你……”
“你還想說什麼?都說出來,總之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去雲州城做這畫蛇添足的事。漠北下一步計劃我已安排好,你隻需安心待在帳中,等拓跋廣雲回來。”丘穆陵溦又合上雙眼,“不要在這裡強詞奪理,壞我的清淨。”
“那你嫁給天王,也是利益使然嗎?”沙洛爾說道,“阿麗哈姐姐,我今日才發現,原來我根本就沒有認識過你。我會去救拓跋廣雲的,雖然曾經他是我最讨厭的人,可畢竟……”
“畢竟,是你的丈夫,對麼?”丘穆陵溦蹙眉,“你真是牒雲铄的好女兒,拓跋廣雲的好妻子,拓跋政的好兒媳。我最恨這一點,女人從來不由得自己,她們不能勢利,不能任由自己性子來,要忍辱負重,要為了家族為了丈夫付出一切。我敢打賭,若是你陷在雲州,拓跋廣雲絕對不會親自去救你。你想感動誰?感動你自己嗎?!真是個嬌生慣養的蠢貨。”
沙洛爾心下氣惱得很,卻又不敢直接與丘穆陵溦争吵。“阿麗哈姐姐,你坐上了本不屬于你自己的位置,就不怕天王醒過來報複你麼?”
“報複?沙洛爾,這個位子,本就是最為剽悍的狼主居之,現在漠北各部,有誰能強過丘穆陵部?怎麼,男人做得,我就做不得?拓跋政是狼主,我丘穆陵溦也是狼主。隻不過以前坐上這個位子的都是男人,我打破了這個規則而已。”
阿麗哈在漠北語裡,是潔白的意思。沙洛爾心目中的阿麗哈,永遠都是純潔善良又照顧人的大姐姐,誰知現在的阿麗哈,心機城府絲毫不輸拓跋廣雲。沙洛爾還懷疑,天王的昏迷是丘穆陵溦一手造成的。
看着沙洛爾天真明媚的模樣,丘穆陵溦心下不忍。曾幾何時,她也是無憂無慮的小郡主,然而漠北王位厮殺,奪走了她父親的性命,作為老狼主的獨女,她撐起重任,多少人觊觎狼主寶座,可她靠着自己的心計,粉碎了一次又一次的陰謀。純白意味着軟弱可欺,怎能在群狼環伺下生存?
天很藍,微風吹來枯草的氣息。碎開的冰漂浮在水面上,牧民來河邊飲馬。你所看到的一定是真實的嗎?光的背後又有多少暗影?說到底十五歲的沙洛爾,能明白什麼呢?
拓跋廣雲倚在牆壁上,垂着頭。牢門外的餐案他未動過,可能這是自己最後一點倔強。囚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依稀可聞腳步聲。拓跋廣雲道:“我說了不要再……”
“是我。”
來人是慕容策,拓跋廣雲一下子便洩了氣。按理說來,他陷害了這個人,自然會無比心虛,而這個人也應該露出兇狠獠牙。殺人不過頭點地,慕容策戰場上所向披靡慣了,而他拓跋廣雲又是死敵,再怎麼說也不可能……
“你沒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