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千宿見他猶豫,下意識攥緊手上的玉瓶。
這家夥,真是,難騙啊。
不過,他的下屬們倒是可愛多了。
不同于侍衛長的淡定,下屬們看了白兔的慘狀後,一個個眼神空洞,身體開始不住顫抖。
明明身體沒有什麼實質上的疼痛,卻痛苦得仿佛要當場死去。
“求您,解藥給我們!我們什麼都幹!”
“求您,解藥,解藥給我們……”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看來,仙長的屬下倒比仙長聰明些呢。”南千宿本來就打算從他們嘴裡得到白焰镖局的相關信息,如今看來這侍衛長不好騙,但有兩個下屬應也能打探些消息。
此前本想着把他們困住便問,如今看來,還是得威脅到生命才能讓他們改變想法。
若還不行,便隻能……
南千宿微眯雙眼,看着窗外。
這個時辰,紀清燭怕是已經得手了吧?
“我們死都不會背叛主子!”侍衛長下半身不能動,但手能,他拔出長劍,譏諷一笑,“若有人不知感恩,我便替主子清理門戶!”
伴随着“噗”一聲,兩個上一刻還在拼命祈求解藥的人,下一刻便倒地不起。
他們以扭曲的形态倒在地上,大睜的雙眼寫滿了不甘與不解。
南千宿心中咯噔,看到眼前的場景,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呼吸不暢的感覺向全身蔓延。
她……沒想要他們的命。
她隻是……想要個消息而已。
事情怎麼就這樣了?
“你想用解藥換什麼?消息?主子的命?”侍衛長嘲諷一笑,滿臉不屑,“主子待我恩重如山,你當真以為我會背叛主子?”
侍衛長長劍架在脖子上,将要赴死,卻被一道聲音叫住了手裡的動作。
“阿生……”僅僅是兩個字,像是用了巨大的氣力,從幹枯的喉嚨中硬生生擠出來,顫顫巍巍地落在持劍之人的耳中。
侍衛長緩緩地轉過身,動作遲緩,帶着一絲小心翼翼,待到真正看清那道身影是,他幾乎忍受不住,扔下長劍,沖到那人面前。
“母親……”他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數次想要觸碰,卻又數次縮了回來,他喃喃低語,“也好,是幻境也好,能看到您,便是幻境也好……”
“你小子,怎的越過越蠢笨了!”老母親一個爆栗,讓侍衛長猛地清醒了過來。
“是疼的,是溫熱的,是真的,是母親!是您,母親,您活過來了母親!”
“胡言亂語什麼,你老母親我一直活着呢!”又一個暴栗過後,老母親沒有理會失而複得的兒子,找了個位置坐了坐了下來。
待坐下後,老母親看着面前的兒子,眼神陡然一冷:“逆子,給我跪下!”
許是血脈壓制,侍衛長心中雖有疑問,卻還是條件反射地跪了下來。
“你……可知錯?”老母親看着面前的兒子,神情複雜,似是責怪,似是不解,更多的卻是憐惜與自責。
“兒子何錯之有?兒子如今論職位乃白焰镖局侍衛長,論實力指日便可取得金丹!您該為我驕傲!”
“我還為你驕傲?你個不省心的東西!”老母親不直從哪裡抽出來一根棍子,追着侍衛長便打。
“母親,你怎可冤枉好人,這些年,我都有在好好上進學習!”
“你這叫上進?我打不死你這個不孝子!”
“母親,我真冤枉啊!”
“……”
一頓棍棒關懷之後,母子之間的聊天才進入正題。
對于“逆子”的滿腹疑問,老母親歎了口氣,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來。
“我們柳家,百年前也算是個修仙世家,後來家族沒落,雖搬至鄉下,成了那泥裡讨飯的人,但那些祖輩上的物件倒是一代一代流傳了下來。”
“我8歲那年是個災年,各地大旱,顆粒無收,眼看着家裡就要揭不開鍋,突然從城裡來了一個有錢人家的老爺,說是要幫着村裡渡過難關。”
“大家夥自然信了,畢竟我們這些農民,也沒什麼值得他們騙的。”
“就這樣,那老爺在家裡住了下來,直到那天夜裡,大火沖天,全村一百多口人,全死在我的面前。”
“我躲在家裡留下的木頭匣子中,看着那善良的老爺,一箱一箱地把家裡那些物件往外搬,我這才知道,是這些東西引來了殺身之禍。”
“可能是木匣子破舊,我躲在其中,免于一劫。”
“我害怕,根本沒有想過報仇,後來換了個名字,結婚、生子……”
講到這裡,老母親渾濁的雙眼一凜,透着無盡的恨意:“可,我還是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