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汜猛地彈起身，眼前是一個半癱倒在地上、氣息微弱的男人。

林琅哼笑了一聲：“你是怕我的躺得太舒服會睡着嗎？”

此刻，他的一隻胳膊橫擋在眼前，遮住了大半張臉，所以江有汜隻能看到他微揚的嘴角。

她沒說話，轉身觀察起面前的情況。

頭頂是不算高也不算低的封閉頂，兩側的牆壁通向前後視線未及處。貼近牆壁的地方有兩個台面，他們此時就位于其中一個台面的邊緣。而牆壁中間、台面中間，是一道和牆壁一起延伸的溝塹。

“我們怎麼到這裡的？”她問道，同時将視線重新落回林琅的身上。

他的傷肉眼可見得嚴重，幾乎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都有。唯一的一塊完整的皮膚就是腹部那裡了，剛剛還被她的動作撞了一下。

“不知道。我沒挪動過位置，掉下來就在這裡了。入口應該就在這頂上，但是個單向的入口，所以沒辦法從這裡出去。”

江有汜輕輕挪開他的胳膊，突然伸手在他面上晃了幾下，問：“你還能看見嗎？”

他的眼眶處赫然黑漆漆一片。

“嗯？怎麼了？”林琅愣了愣，努力活動起自己的眼睛，看向她，“看得很清楚。”

“沒事……”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好像一切又都恢複了正常。她端詳了一會兒，最後确定他面部的器官并無大礙。

她不說話了，低頭專心幫他處理起傷口。他身上的創面太多了，好在沒有特别深的傷口，不然現在還真不好處理。

“疼，疼——”

“别盯着我，看着點我身後的情況啊！”江有汜氣惱地瞪了一直喊個不停的家夥。

“可是是真的疼嘛……”林琅邊觀察着她的神色邊補了一句，這才心滿意足地将注意力放到更遠的地方去。

“看上去确實隻是一個運輸東西的通道，但好像已經荒廢很久了。試試找到出口吧。”處理好傷口後，他接着說道。

江有汜站在溝塹的邊緣，探頭觀察着溝塹内部的情況。

往前走還是往後走呢？有點難以抉擇。

林琅扶着牆慢慢站起身：“往前走吧，我聽到前面傳來的說話聲了。”

江有汜仔細地聽了一會兒，但什麼動靜都沒有聽見。她回過頭，一臉不相信地看着他。

“真的，就在那邊！”為表強調，他甚至擡起胳膊朝那個方向指去。

“那現在就出發吧。”她架起林琅的半邊身體，“能撐住嗎？”

他掙紮着推開她，半靠在了牆上：“别小看我啊，我完全沒有問題！”

“好吧。”

在林琅的堅持下，他們一前一後地朝着那個方向前進。

“江有汜——”他突然出聲。

江有汜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他。

“你右邊牆壁靠上的位置，那裡有一塊地方和周圍不太一樣。”

聞言，她在這附近來回走了幾遍，果真從不同角度看到了一些不連續的片段圖案。

“一個圓和兩條線段？這是什麼意思？”她再次看向林琅。

“看我幹什麼？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江有汜擡起左手在牆上畫起來。上面一個小圓，小圓下面一個稍大的兩條線組合成的“T”的形狀，整個圖案大概是長這樣。

“我在E區和D區都看到過相似的圖案，七月說C區街道上也有很多相似的圖案。”

“嗯嗯。”

她又接着畫了一遍E3、E4和E5的圖案地面上的那些圖案，發現E3和這裡A3的圖案完全是上下颠倒的。

不僅如此，每一個區域的每一個部分的圖案都不盡相同。不僅僅是圓形的位置不一樣，兩條線段的位置和交叉的位置也不一樣。

假設橫線表示區域，縱線表示哪一部分，而它們交叉的地方就是圖案所在地。根據A3和E3之間的距離來推算，則她一開始所待的學校剛好位于E3圖案中圓形所代表的位置上。

“……”

“怎麼了，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沒事。我大概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語畢，江有汜重新将她見過的以及虞七月告訴她的已知的區域圖案組合到一起畫了出來，在林琅專注的視線中停頓了一下，又接着把剩下的部分靠猜測補齊了。

“嗯……曙光城的平面圖？這些圍着它的圓形是什麼？”他好奇地問道。

“可能是和那種學校相似的場所，每個圖案上的圓形代表的應該是離這裡最近的那種場所。”

“那你畫出來的平面圖可比曙光城居民手中的圖還要完整啊。”

“一共有十六個圓形。”

“看來是培養皿小組。根據你們在那所學校的遭遇來看，那些東西應該是不會跨越到曙光城裡面來的。但就現在混亂的規模來看，曙光城可能隻是一個更大的培養皿。”

“那些檢修的部分，檢修的模式和那所學校很像。”江有汜若有所思，“所以學校也并不是被毀屍滅迹了，而是實驗室的檢修重啟。”

“曙光城的人不管是從生活上還是從情感上都被分割開了,可能就是為了方便挑選實驗對象。”

江有汜沒有深究這裡的具體情況，而是思考起出去的方法：“根據你跌下來的情況來看，打開機關的方式應該是敲擊。你蹲下來，等我坐到你的肩膀上後把我架起來。”

林琅照做了，同時問道：“你準備怎麼敲？”

“十六和二十五，一和六和二和五，四和六，三和五，各種情況以及它的變形都試試吧。”

“如果有限定次數怎麼辦？”

“應該沒有。先試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吧，四六或者□□。”

“怎麼樣？”他追問。

“四六一，它被解開了。我有點了解設置者的心理了。放我下來吧，林琅。”

“别啊，你就這樣先上去。”

“這種高度我可拉不動你。你先放我下來，然後踩着我的手或者是肩膀爬上去，然後再把我拉上去。”

“行吧。你的思路很清晰啊，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這是一條比較狹窄的通道，二人隻能趴在地上往前爬，林琅甚至總是磕碰到牆壁然後疼得呲牙咧嘴的。

直走，直走，左拐，直走，左拐，右拐……

通道的路有些曲折，甚至還有岔路口，但帶路的林琅毫不猶豫就選擇好了方向。

江有汜在心裡算了算：總體來看，他們的前進道路是A3靠近B3的位置，與砂石樓所在的方向完全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