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趕緊把它完成！”

“可是……根本不可能。就算我們把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她也不可能……”

前方隐約傳來人聲，其中的男聲十分耳熟。

“做好你的本職工作，芙芽。”

“領者已經死了！隊長也死了！他們全都離開了，難道隻剩下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怪物還能做什麼不成嗎？”

“你難道要違背自己入職時的誓言嗎？”那人的聲音更加冷峻了。

“……”

“不要忘記領者曾經的教誨。”

“是。”

女聲低了下去。

林琅沒有回頭，伸出手給她比了幾個手勢，意思是“聲音來源距離這裡不足二十米，把移動動靜降到最低”。

等二人屏息凝氣來到他們對話的位置時，牆的那邊已經沒有什麼動靜了。林琅對着牆壁搗鼓了一陣，居然真的能透過屏障看到那邊的情況了。

那是一個封閉的中等大小的房間，各種不知道用途的器具整齊地但又不死闆地排列在一起，留下的空處并不多。

江有汜立馬想到了在學校裡位于教學樓下方的那些房間。

房間靠另一邊的地方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擺弄台面上的工具觀察器皿中瑩藍色的半固體，外套的胸口寫着“0720嚴祁”。

果然是他，但卻沒有剛剛對話中的另一個主人公的影子。

林琅打手勢：“放心，他看不見我們。”

正當她琢磨起那些設備的使用方法時，本應看不到二人的嚴祁突然擡起頭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江有汜一愣。

隻一瞬間，嚴祁的身體就碎成了一堆肉塊，掉落在地上、器械上，外套液體一般淌了一地。下一秒，他的臉緊緊地貼在了屏幕上，仍舊是直勾勾地盯着江有汜。

“你難道要違背自己入職時的誓言嗎？”他說，“不要忘記領者曾經的教誨，芙芽。”

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屏幕急促地響了兩聲。

林琅拉了她一把，喊道：“快跑！”

兩人立刻開始朝着通道的前方快速爬去。而就在他們身後，“嚴祁”也追了上來。

“我接住你。”林琅找到了附近的另一個出口，留下這麼一句話便跳了下去，來到又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條長長的廊道，廊道的兩側是透明的牆壁，裡面是被隔開的一個個小房間。

“你們在幹什麼？這裡可不是你們可以随意玩鬧的場所！不管是誰帶你們進來的，請立刻跟随我離開這裡！”一個女人站在一個房間從出入口厲聲道。

江有汜看了一眼，确認她就是剛剛和嚴祁對話的女人——芙芽，且暫時沒有任何異常。

“嚴祁變異了，而且馬上就要追上來了。”她簡短地概括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芙芽的眼神瞬間變了。一點沒有質江有汜她說的話的真實性，她轉身就走，并說：“跟上。”

她跑得很快，在相似的環境中熟練地轉着彎。從透明的廊道走到四周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封閉廊道，江有汜和林琅甚至還沒來得及交流幾句，就看到她在其中一個毫無特殊标志的地方停了下來，将雙手以及臉貼近了那裡的牆壁。

江有汜打了幾個手勢，留下林琅盯着芙芽的動作，而她自己則緊緊地盯着自己來時的方向，聽着那邊的動靜，蓄勢待發。

直到林琅拉了她一下。她回過頭，發現林琅已經跟在芙芽的身後走進了那個房間。

思量了一瞬，江有汜也跟了上去。

進去的一瞬間，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純白色，而後便是房間的整體風貌——房間内堆滿了東西，整整齊齊地劃分出了四通八達的道路，前方綿延看不到盡頭。

“這裡的鎖不會失效嗎？”江有汜問道。

芙芽搖了搖頭：“雖然這裡隻是個備用的儲藏室，比不上那一個，但它是按照正式儲藏室的标準來建造的。就算曙光城消失了，它也依然會存在。”

“你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裡食物儲備充足，你們不用太擔心。”芙芽不答，伸手從旁邊裡拿出一支裝有瑩藍色半固體的裝置，“像這樣，将它按進身體裡，最好是從心髒下方兩根手指寬那麼遠的位置或者是從臂彎内側按進去。你會沒事的。”

“你要離開？這裡還有别的通道嗎？什麼叫‘你會沒事的’？”江有汜攔住她的動作。

“我确實知道發生了什麼。正因如此，我必須離開這裡。”芙芽沒有從動作上對她的阻撓有所反應，“這裡有一條直達砂石樓的通道。但你沒有通行權限，我也不會同意同行。”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芙芽。”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芙芽一愣，低頭去看自己的胸口，“我明明沒有穿帶有銘牌的外套。”

江有汜沒有解釋，而是放緩了語調：“或許我們可以合作，芙芽。”

芙芽搖頭：“把你們放進來已經是違反了規定，我更不可能将任何危險因素帶到那邊去。如果想從外面走，我可以現在就放你們出去，但能不能活下來就靠你們自己的了。”

見她态度堅決，江有汜側過頭瞥了一眼林琅，看到他輕微搖了搖頭。

好吧，看來這裡的鎖很特殊，即使用了強硬的手段也沒辦法獲得通行許可。

“這些牆壁用處很大，但是隔音很差，也很容易被破壞。其實它也不一定是被破壞了，可能是收縮，或者是别的，總之也屬于它功能的一種。它不在乎隔音，因為它有更重要的功能，運輸和變形成為具有特定功能的設備。”

芙芽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你想說什麼？”

“這裡一部分的設備是獨立出來的，但大部分的設備都是組合使用的，好像是線條的形狀？看這方向，似乎是曙光城的其他區域穿過高牆一直聯通到這裡，甚至還有曙光城外的特定地方。難道A區的其他部分也是犧牲品嗎？為什麼它們全都連接了向A3的單方面輸入？”

“當末日來臨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犧牲品，無一幸免。”她答。

“這場混亂更像是曙光城内部造成的吧。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芙芽不語，死死地盯着那些擺放着“食物”的地方。

良久，江有汜再次開口道：“芙芽，你真的很優秀。栾遺枝——領者一直以你們為驕傲。”

芙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謝謝。不過我是絕對不會把通道入口的位置暴露給你的。”

語畢，她獨自一個人走向了那綿延的道路。

林琅比手勢問江有汜要不要動手，江有汜搖了搖頭，陷入了沉默。

食物，食物。

手中是小小的瑩藍色的裝置，滿盈的半固體仿佛随着她的手部動作在流轉、跳躍。

魏栖說這裡面包含了人體所需的各種東西，也包含水分，可什麼東西和水在一起能呈現出如此奇幻的色彩呢？

水，最簡單、最包容……為什麼沒有映照出自己的臉？

江有汜先是一愣，随後視線放到腳邊泛着冷光的地面上。上面光滑如鏡，卻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