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去吧，我還有的忙。”沈碧桃說着朝她擺了擺手，又準備往田裡去。

“不是，你這是叫我還去找月吟？”

“嗯。”

“我不想找她，你能不能換個人。”

“這莊子上能跟你說到一處去的，除了她，我一時還真想不起來。”

“那好吧。”姜聽雪說完灰溜溜的走了。心裡慶幸自己才沒說什麼難聽話，隻說過來找沈碧桃，這會子回去也不尴尬。這樣想着，她又振奮了起來。

月吟這會子正傷心了，卻原來她見着姜聽雪滿身的貴氣，待她的時候不免帶着些讨好。姜聽雪見了，就把她的來曆告訴了她，還說她大可不必如此，說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什麼的。她從沒被貴人這般友好的對待過，不免有些誠惶誠恐。為了安慰她，就把自己先前的事說了出來。

姜聽雪倒沒說什麼難聽話，可她看她的樣子一下子就變了，比說了還叫人難受，就好像她是個什麼髒東西一樣。她怎麼就忘了隋娘子的前車之鑒！果然是好日子過久了，她都忘了以前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這會子是又難過又害怕，要是大家叫人知道了，她以後那裡還有顔面教孩子們讀書。

正哭着了，姜聽雪就從外面闖了進來。見月吟在哭，她立馬揮舞着雙手道：“哎，你别哭啊！我就是一時轉不過彎來，剛你們寨主已經替你罵過我了，還說我不如你了。你放心，除了你們寨主，你的事我誰都沒說，以後也不會告訴别人。沈碧桃那個性子，瞧着也不是個多嘴的人。她早知道了，她要是想說，這會子怕是都知道了。”

一邊說，一邊湊到月吟跟前道：“别哭，别哭，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沈碧桃讓我跟你一樣教孩子們讀書，我以前沒當過夫子，還想着跟你請教請教了。”

月吟擡頭看了她一眼，哭的卻越發厲害了。

姜聽雪見了急道：“我這會子已經想明白了，不是你的錯，都是你家裡的錯，偏生要賣你，便是要賣也賣個好地方不是。”

月吟小聲為家裡辯解道：“他們也是沒法子，不賣了我都活不了。”說完，她又分别看向了門外和窗外，生怕被人聽了去。見着沒人，這才松了口氣。

姜聽雪見她在自己家都這般小心，一時覺得心酸極了，她何時這般怕過？看來，家裡還是對她不錯的，可為什麼還是會逼她嫁給不喜歡的人？莫不是在這世上，隻有對人有用的人才配活着？想到這裡，她坐到了月吟旁邊，雙手捂臉，跟着小聲啜泣了起來。

月吟見她這般，卻是不好再哭了。抽出帕子抹了抹臉，這才擠出抹笑道：“好了，我不哭了。我是什麼身份，倒叫你給我賠禮道歉。往日裡見着貴人，便是恁般折辱，我們也隻有賠笑臉的份。今日得你這般看重，倒叫我好生出了口氣，倒是我的造化。我原不該怨你，這本就是人之常情。我初初知道寨主是土匪的時候，還想着遠着她。明明那個時候，她剛剛救了我。我沒臉跟她道歉，好在她原也不在意這些就是。不僅沒怪我，還許我跟寨民們一樣識字算數。現在想來，我當真是個有福氣的。”

說着，說着，她就笑了起來。她不敢想，如果沒有遇見元娘，沈碧桃沒有救她們，她會是什麼樣？是得了髒病早早去了，還是年老色衰的時候嫁給龜公，亦或是跟老鸨一樣另起爐竈，買兩個年輕小娘，繼續做暗娼生意。無論那一種，都比不上現在。好在因為乞伏野的緣故，她也不用糾結回去看看。就這樣吧，她告訴自己，就當是怕連累他們，跟他們斷了吧！

正想着，胳膊就被姜聽雪抓着晃了晃，“你在想什麼？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

“啊，你說什麼？”

“我說原來是沈碧桃救了你，她既是個好人，為何對我這般無情！”

“她要是真無情，就不會讓我照顧你。”

“這倒也是，那她就是嘴硬心軟。這樣說來，我不好好做事，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她說的那些肯定都是吓我的。”

“她沒有吓唬你。平頂寨不養閑人，這是寨主定的規矩。”

“啊？也是，我瞧着她不像說說而已。别的我不行，但是琴棋書畫這些，我卻都是會的。”

“你真厲害！”

“啊？你不知道，我淘氣着了，那些都是我娘逼着我學的。”姜聽雪說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月吟見她這樣，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你笑了，這麼說你不生氣了！”姜聽雪跟着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