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頓時想要起身跑開,但腰被人狠狠地往後一帶。
坐得更結實了。
“老實點。”聲音是微壓着的。
沈臨一句話都不吭了,低着頭,額頭撞出來個大包,手拘謹地放在身前。
焦慮地抓來抓去的。
管家更憂慮了,他低聲建議道,“還是有點嚴重的。少爺,我去催催陳大夫。”
匆匆走開了。
沈臨覺得實在是不舒服,他想要開口說讓自己下來,但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怕自己再摔了。
疼的。
他的腳就沒有完全好過。
沈臨覺得陸嶼廷回來之後生活水準有所下降。
他垂着頭,眼睛腫着,額發蓋住了撞出淤青的地方,腰被勒着,睡褲有些堆疊,白皙的雙腿滑在黑色的西裝褲間,色差極大。
“讓我看看。”
似乎是沉默太久了,陸嶼廷還是擡手把人臉掰回來了。
皮膚似乎是太薄了,磕一下就破了,淤青中心冒着薄薄的血絲,下面的眼睛都是潮紅的。
但沈臨不看他。
“你……”男人嗓音有些遲疑。
沈臨心跳都在攀升,他說不害怕是假的,雖然苟了這麼久,但一直不離婚。
他有點害怕自己到時候連個屍體都沒有。
視線往上微微擡起,或許是上學的時候假笑多了,見到人就習慣性地揚起唇角。
讨好賣乖的意思。
生活經曆導緻他會這麼做。
但沈臨看到人的眼神後,立馬就放平了嘴角,忘了忘了。
不能亂笑。
陸嶼廷沒能問出來他為什麼叫“老公”,但是眼下這個表情變化的确讓他有幾分不郁。
“怎麼不笑了?”
似乎是聲音有些溫和,沈臨又實在不敢不理他。
想了想,“你不是不讓我随便笑嗎?”
又糾結地抓了抓小臂。
上面已經是一道道紅痕了,過于明顯。
陸嶼廷:“你倒是記得我說的話。”
沈臨不知道這算不算肯定的意思,抿了抿唇角,小聲問,“那我能不能先……”
“下來”這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
陸嶼廷就打斷道:“也這麼聽容明征的話?”
沈臨:“。”
“你照顧他據說有五年。”
沈臨感覺自己的腰快要被勒斷了,他腦子開始迅速轉圈,肯定是要否認,但對方信嗎?
不一定。
要、要……
帖子裡的條目又冒出來了。
——對他實行惡心粘膩的表白,讓對方處在惡心的狀态中,即便對你另有所圖,也會嫌惡的不得了。
“我是為了錢去照顧容明征的!我其實喜歡的是你,我天天看你的财經雜志圖片,我、我是自願嫁給你的。你相信我,你别問我了。”
“我一緊張,胃……胃疼。”後半句大概是真話。
沈臨還是學不來,他不知道怎麼惡心人。
但陸嶼廷一開始都想弄死自己,那就是特别讨厭他,一個讨厭的人說喜歡對方,應該會惡心壞了吧。
似乎也沒什麼反應。
隻是衣服被掀開了。
沈臨瑟縮地往後一躬腰,太涼了,胃真的不舒服,他沒忍住幹嘔了下。
陸嶼廷隻是擡手把人換了個姿勢抱着,單手倒了杯溫水,遞到了人唇邊。
“我可以自己喝。”沈臨認真說。
“老婆。”對方突然笑了。
沈臨覺得汗毛頓時立起來了,整個人都愣住了。
帖子沒說對方反着喊回來該怎麼做。
超綱了。
“給反應。”語調還是很涼薄。
沈臨食指指腹被捏了下,指甲蓋尖端是肉粉色。
“呃。”語氣略顯錯愕,但不知道怎麼辦,嘴巴都還沒合上。
陸嶼廷傾身親了過去,手指順着人的袖子往上摩挲,捏住人的肘關節,皮膚和骨頭之間的連結處滑膩又脆弱。
懷裡的人吓得停頓了一秒,舌尖被什麼涼的東西卷走了,輕巧地勾了下。
頭腦像是過了一層電。
很短。
沈臨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撤走了,眼神甚至都撇開了。
隻是伸手擦了擦他的唇。
還是疼。
太糙了。
沈臨衣服被規整地梳理了下,轉而被抱到另外一個椅子上了。
醫生來了。
沈臨覺得很不對,我去,他為什麼親他,還伸舌頭。
腦子懵懵的。
他不由自主很生氣,但剛想去找對方,發現陸嶼廷仰頭在喝水。
明明隻是白水而已,對方身材很好,肩寬腰窄,皮膚又是陰沉的白,像是中世紀的吸血鬼。
喉結很突出。
沈臨盯了一會,莫名走了下神。
陸嶼廷在看他,走了過來把杯子遞到他嘴邊,他以為自己渴了。
沈臨想了想,喝了。
但下一秒,腮幫子微微鼓起,像個金魚。
陸嶼廷冷聲道,“你敢給我漱口。”
“……”
沈臨咽下去了,垂着頭沒敢吭聲。
他隻是想想,為什麼這也可以被發現。
醫生姓陳,鼻梁上架着個眼睛,垂眸看了下磕碰的傷勢,皺了皺眉。
“角質層是不是太薄了?淤青怎麼這麼快就起了……您可以選擇做一個全面的體質篩查……”
簡單地包紮了下。
順便留下幾個醫用冰袋。
沈臨頭發被管家用個黑色卡子别住了,便于包紮,顯得有點呆,醫生的話從他左耳朵裡進,右耳朵裡出。
沒聽進去。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
沈臨終于吃上了飯,然後不想上樓,自言自語道,“為什麼沒有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