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澤閉嘴了。
十八略有些委屈的癟了癟嘴,眼淚又出來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洗把臉睡吧!”
十八有些說不出話,因為感覺自己說出來可能會非常結巴。
他隻是看着邵澤,要是邵澤還趕他去沙發,他就再哭一場。
在邵澤說了他會陪自己睡以後,邵澤才慢慢悠悠地下床去衛生間。
邵澤看他走路都有些暈,就不放心的跟了上去,也順帶去拿掃把把卧室的地給掃了。
十八看着鏡子裡自己的狼狽模樣,感覺有些丢臉,他洗了把臉,吸了吸仍沒通暢的鼻子,忽然就被自己逗笑了,但笑完就又想哭了,可能是感覺自己在嘲笑自己,竟然又莫名委屈起來了。
哭完又想笑,笑完又想哭,就這麼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了兩個來回,十八才不笑了。
邵澤也聽見動靜了,不知道十八這是怎麼回事。
十八紅着眼睛看向邵澤,說:“邵澤,我會不會,得,人格分裂症?”
說完,不知道是内心深處的害怕和排斥還是怎麼的,十八就又繃不住了。
邵澤丢了掃把,頗為生無可戀的去了十八身邊,安慰他不會的。
十八懷疑,這可能是愛而不得導緻的。
邵澤看不得他那張臉,扶着十八後腦勺把人往水池裡按了按,然後打開水龍頭,說:“别多想了,再洗洗臉。”
說着就撩水給十八洗起了臉。
洗完臉後邵澤繼續掃地,十八坐在床上。
邵澤心累的回到屋裡,還換了衣服。
“……你知道那種被全世界抛棄的感覺嗎?”
十八的鼻音很重,一時還有些像小孩子。
邵澤本來想說“哪有那麼誇張”的,但又想起十八之前的話,他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十八把臉偏向一邊,聲音不自覺的小了些,“你把我鎖外面……就是那種感覺。”
他的信任、依賴和真心都給了邵澤,無論邵澤還給他什麼,都是他世界裡唯一的東西,那些東西也就是他的全世界了。
但邵澤好像把什麼都還給他了,他帶着那些收着沒有用、給又給不出去的東西被鎖在門外,好像被邵澤打包東西趕出去了一樣。
邵澤還在狡辯,說他鎖門真的隻是習慣。
但十八是不會信的,一個人在家晚上鎖個屁的門。
但邵澤願意怕他更傷心對他撒這個拙劣的謊,說明邵澤還是在意他的。
哭累了,十八抱着邵澤睡了。
邵澤把被子掀開了。
十八把腿放在邵澤身上,睡姿極其惡劣,并且還想得寸進尺,但被邵澤拒絕了。
“你還不老實?”
“老實了。”
十八又往邵澤懷裡蹭了蹭,快睡着之前還是把腿放了下來。
-
十八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好像是邵澤去上廁所,他在身邊沒摸到人,聽到衛生間有沖水和關燈的聲音以後就沒那麼着急了。
邵澤看見了十八仍在緩慢摸索的手,也是沒想到十八竟然這樣都能醒,就先握住了十八亂摸的手,然後躺下了。
十八很困,沒什麼力氣擡手再把邵澤抱住,所以他也不知道後來兩人是怎麼睡的。
但是十八隻對一個夢有印象,可那并不是一個值得高興的夢,還挺離譜。
十八不是很高興,還有些失落,一大早起來就失落,他沒在床邊看見邵澤,甚至還有些迷茫和怅然。
他很快坐了起來,習慣性地去枕邊拿手機,但他昨天晚上沒把手機拿進來,他摸了個空。
再結合那個夢,十八更心慌了,他很快地下床去找邵澤。
“邵澤。”
“嗯?”
邵澤在衛生間刷牙。
十八松了一口氣,隻是看着邵澤,并沒有說話。
邵澤看着十八腫起的眼睛和亂糟糟的頭發,還有在他看來大概是屬于沒睡醒的迷茫,沒忍住笑了出來。
十八卻還是有些木讷的感覺。
“你怎麼了?”
“……你幹什麼呢?”
邵澤愣了,十八失明了?不會吧?難怪一大早那麼反常!
“你眼睛怎麼了?”
邵澤趕緊吐掉泡沫,潦草的漱了口就向十八走去,邊走邊說:“怎麼回事?你不會哭出毛病來了吧?”
“我沒瞎,做噩夢了,夢見我在高考。”
邵澤松了口氣,随意地說:“那确實挺噩夢的。”
邵澤又感覺有些不對,十八又不可能高考了……除非那個不太可能的可能。
十八夢見他又穿回去了。
邵澤選的學校在外省,他有可能也是,他還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過四年,除了寒暑假都沒辦法回家和爺爺奶奶見面,比高三的時候還孤單。
沒人疼沒人愛,變成一個隻和遊戲親近的網瘾少年,然後還要被渣男騙錢騙感情,又因此導緻和家裡鬧的幾近決裂。
然後……
“怎麼了?想什麼呢?”
邵澤的聲音打斷十八無邊際的幻想。
十八難免心慌,他抱住邵澤。
“我不想回去。”
邵澤愣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不回去,你會一直在我這。”
十八點頭,抱緊了邵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