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蓿認為,流玥不會管她。
當雲舟帶着她往苦渡居趕,遇上前來尋人的流玥時,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風聲簌簌,細雨綿綿。
那身低調奢華的玄衣被雨水打濕。
顯然,他在外面許久了。
“夫君,”慕容蓿笑眯眯地跑上前,将自己頭上頂着的一片大箬葉往流玥頭頂挪了挪,“你保管的兵書被搶了嗎?現在在追那些人?那不必往前了,我一路從這條路過來,沒見到什麼人,他們沒往這邊跑。”
她發現,自己“夫君”“夫君”喊得多了,是越發順口了。
流玥低頭,長長的睫毛上綴滿水珠,一個低頭的動作,那些雨珠就落了下來,落到了慕容蓿的臉上。
“阿蓿。”許是在風雨中時間久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慕容蓿也仰起頭看他,就見對面人伸出手來,微涼的手掌捧住她的臉,指腹細細描摹她的眼睛:“幸好。”
幸好,的确是雲舟帶走了人。
慕容蓿眨巴眨巴眼。
他指尖掃過的地方怪癢的。她本想去撓一撓,而流玥卻在這時把腦袋湊了過來,濕漉漉的額頭就那樣貼上了她的額頭。
鼻息交纏。
幽幽蘭花香,混着雨水的味道,蹿入鼻尖。
慕容蓿僵了僵,手裡的箬葉沒有拿穩,掉到了地上。
這是什麼情況?慕容蓿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胸腔裡的那顆心更是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流、流玥。”視線所及之處,都被他擋住了,她什麼也看不到,腦袋更加動不了,因為流玥手上的力道有些重。
她出聲的刹那,流玥松開了手,但下一刻,又将她整個人攬進懷中。
“阿蓿。”他雙臂越收越緊,“阿蓿。”
沉沉黑夜,萬籁俱寂。她所能聽到的,隻有彼此的呼吸聲、心跳聲,還有那一聲聲的“阿蓿”。
他究竟是怎麼了?
如此情态,真的會讓她産生錯覺,好像她對他很重要。
可——這怎麼可能呢?
慕容蓿茫然地任流玥攬着,思緒都亂了。
而流玥就那樣一直緊緊抱着她,直到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才松開了慕容蓿。
來的是封缭和雲濟。
兩人各自擎着一個火把,小跑着過來。他倆跟流玥一樣,衣服已經濕了。
“公子。”封缭見到慕容蓿,大大松了口氣,“夫人。”
而雲濟見到雲舟,驚得瞪大了眼睛。他看看慕容蓿,又看看雲舟,舌頭開始打結:“這……這……不……怎麼會……阿兄,真是你幹的?”
雲舟抱着劍,不說話。
“你,你為何啊?”雲濟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你是不是被誰騙了?”
“沒有人騙我,我就是想這麼做。”雲舟對上流玥的眼睛,不卑不亢,“有些答案,需要自己去找。”
“答案?什麼答案?你是指?”雲濟疑惑了片刻之後想到了,他瞥眼慕容蓿,壓低聲音,緊張地問,“阿兄,答案是什麼?”
然而,未等雲舟回答雲濟,流玥冷厲的嗓音就下達了指令:“拿下!”
一聲令下。
數道黑影自林間蹿出,将雲舟團團圍住。
慕容蓿數了數,正好是十個。
她錯愕了一陣:“全來了?兵書真的被搶走了?”
隻有兵書不見了,這些人才會一起出動。
封缭輕聲笑了笑:“沒有,夫人。”
“那這陣仗……”
“媳婦丢了,你說急不急?”
“倒是挺急一個事。诶?诶!!”
慕容蓿猛然意識到,封缭口中丢了的媳婦指的就是自己。也就是說,大魔王為了找她,派出了所有人,沒有給苦渡居留下一個人手?
這不是他的風格啊!
慕容蓿神色微妙地轉頭去看流玥。
微弱的火把光勾勒出他的側臉,那綿綿密密的雨絲在他臉上凝結了許多小水珠,看上去有些許狼狽,但仍是無損他的清貴端肅。
那夥賊人本意是分散他注意力,削弱防衛,他倒好,索性一個不留。這其中有詐吧?慕容蓿暗暗想。
這邊,慕容蓿在琢磨流玥這番動作的深意。那邊,雲舟神色未變,将手搭在劍柄處,有出鞘之勢。
落英樓的護衛那是何等的武力,哪裡是他們兄弟兩人能抵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