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帆見狀吐槽道:“什麼嘛,之前我們借住直接被拒,還在想發生了何事導緻他們的防備心這麼重,原是因我們兩手空空。”
梁澤拍拍他的肩,深有同感。
因着已近黃昏,他們定下明日再去尋鸢尾花,今日好生休息。
夜半,窗外的蟬鳴聲久不停歇,房檐低矮,一擡眼就能看到夏夜的繁星,星河點點連成銀線。
由于地面闆硬和過于潮濕的原因,施彌在這環境中久睡不着,索性數起了天上的碎星。
直到聽見一陣腳步聲,她凝神側耳,回頭看了看床榻上熟睡的人,掀開被褥悄聲走出房間。
她隔過門縫看到院中熟悉的身影,打開房門走出去,輕喊:“随深哥哥。”少年轉身回望她,她走至他的面前,仰頭輕聲問:“随深哥哥,你也睡不着嗎?我也睡不着呢,聽了大半夜的蟬鳴。”
随深是因為不習慣三人睡一張床榻,他索性就打坐修煉,睜開眼已是半夜打算出來走走。
“是蟬聲太吵嗎?我可以幫你設一個結界隔絕掉聲音。”
她搖了搖頭,“不是呢,是地上太硬了還濕,我才睡不好。”聞言,随深擰起眉:“你睡地上?”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眉眼純稚,語氣天真:“姐姐不喜歡和我一起睡,讓我睡地上,姐姐生來尊貴,我讓讓她也是應當。”
随深看着這個身量隻到自己胸膛的小姑娘,心裡有幾分不是滋味,沉聲道:“施彌,沒有誰比誰尊貴的道理。”
她歪頭不解地望他,眸光細碎,輕聲否認:“可是,夫人說我就是不比姐姐高貴。”
随深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可在我心裡你們是平等的。”
他的聲音很輕,話裡将她和施棠擺在同一平面上,駁了她之前自作淺薄的話,可施彌并不開心,她從他的眼裡看到的是如湖水般的平靜,人心自古都是偏的,當對一人心生喜愛時,心會不由自主的偏向她,可他的心始終不偏不倚。
可能是夏夜的風太過迷眼,數月的委屈一經噴薄,難過的情緒席卷而上令她招架不住,淚水止不住地滾落,順着臉頰劃過小巧的下颔,好不可憐。
随深對她的眼淚頗有些手足無措,想伸手去擦又不太适合,幹巴巴地說道:“要不我們上屋頂看星星?”
施彌聞言擡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用濕漉漉的手攥住他,滿眼期待地看向他,眼眶裡還留有殘餘的水光。
他不多言隻點了點頭攥住她的手臂帶她上到房頂,起先他是坐得闆闆正正,施彌嫌他擋了最佳視野,被她一再拖拽終是一起躺着看夜空。
“随深哥哥,這樣看星星是不是連脖子都舒服了許多?”
“嗯。”
晚風吹來滿山的草木清香,凝着頭頂深邃的星空,讓人的心也跟着甯靜。
随深見身邊的人好久沒有聲響,轉頭望去,看到她已經緊閉眼眸,呼吸清淺地睡去,他轉回臉繼續看向星空,随深也不知自己已多久沒有這麼純粹地看過夜空了,夜色無邊,心有些酣然。
天際露出一抹白,随深看向仍在熟睡的人,輕聲叫她,“施彌,天快亮了,你回房睡。”施彌揉弄眼睛,迷迷瞪瞪地應了聲。
随深見她還是副不清醒的模樣,再看下将明的天際,咬咬牙抱她下了屋頂,她隻着單薄裡衣,綿軟的肌膚隔着布料傳達到他掌心,他将軟乎乎的人往她房裡一塞就五步并作三步回到自己房内,步履倉促。
天光大亮,他們聚于張宜楓的屋内,桌上擺着花的外觀以及标有鸢尾花地段的圖紙。
施彌看着圖上鸢尾花的圖畫,心想這不就是她下船上岸時看到的嘛,雖然是零碎的花瓣。
她指着圖紙說:“這種花瓣我見過,在河神那裡。”
“河神?這裡還有河神?!”
“你傻啊,這裡哪會有河神,是一隻裝神弄鬼的金蟾。”
“哦,妖啊,喂,你怎麼跟我說話的?”
随後他們同他說了這裡的情況,“你是說他将屍體擺放在既有日照又有水流的地方?”
“對,我還是從上面的洞口逃出的。”
“難不成,他是在擺弄一種失傳許久的秘術,起死回生術,他什麼來頭,竟然知曉這種秘法?不過,既到如今他仍需年輕的女子,說明還未成功。”
“起死回生術?這是什麼術,真能讓人複生?”
“嗯哼,字面意思。”
他們一同跟着輿圖上标注的地址前往,一群人直愣眼地看着輿圖上标得滿滿,實際卻一株植物都無隻剩光秃秃草皮的空地,張宜楓低頭輕咳幾聲,後他們将輿圖上凡是有标注的皆走了一遍,不說有無危險,隻是連花的一角都不曾見到。
張宜楓将輿圖揉成一團砸在腳下,轉身質問随從:“這是誰畫的圖紙?畫得全錯,回去領罰。”
随從猶豫着開了口:“少主,這份輿圖是你在黑市購得。”聞言,張宜楓隻覺一口氣提不上又舒不下來,他剜了随從一眼,“把圖紙撿起來,回頭找那個人算賬。”騙誰不好,偏偏騙他。
既然連輿圖都是假的,那還談何找鸢尾花,張宜楓正一籌莫展地環視四周,視線掃到施彌時定住了,他試探地開口道:“你不是說你見過這花嗎,你可知它生長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