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探讨腦海中的記憶是否出錯,不如當面跟人問個清楚。
天色晴朗,日光明徹。
松田陣平來見世初淳,撥手表示他喜歡年長的女性,她個未畢業的學生仔沒戲。行動上還是讓護工幫她換了衣裳,由正在着手鍛煉複健的男人,推到附近咖啡店,借學生的掩護探望久未謀面的好友。
以松田警官的能力,瞧見那張照片迅速記下來,并找出照片拍攝地并非難事。
之所以費盡周折地接近目的地,一來要探明女生的虛實,二來明了自身的刑警身份去找朋友,會給明顯是在執行卧底行動的友人增添麻煩。
放着世初淳不管,留着是一大禍患,想要見同校朋友的心情,又占了幾分,尤其是在得知當時警察學校的五人組,有若風中解體的櫻花花瓣,各自吹散,現今隻凋謝成他們二人之後。
咖啡店,卡布奇諾上頭卷着甜味奶油,圍繞着螺旋圖形的淺棕色蛋卷豎在旁邊充當吸管。
防止濕滑的杯墊藏在飲品下方,吸收杯壁羞羞答答地往滲下的水珠。結合她接觸到的人、事、物,世初淳有個大膽的推測。
能改易情節的,是故事以外的人。
在她抵達這個世界之前,有其他穿越者來到這裡,通過一些手段,改動劇情走向,以至于呈現如今扭曲的景況。
織田作之助酒吧三人組提前相見,芥川龍之介與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時間有變。松田陣平死亡延後,至于與之相關的爆炸案……
她仔細翻查近幾年新聞報道的犯罪案例,還未出現繼萩原研二之後警察死亡的大型□□犯罪現場。
松田陣平給出的說法是,他的好友在死亡前接待過某個人。那個人再三告誡他看到停止的炸彈不要掉以輕心,穿好防護服,甚至遊說他換個職業。
後來友人印證那人警告的條例,在解除□□的過程裡犧牲,最具有犯罪嫌疑的就是那個三番五次警示他的人。
犯罪事件經常會出現這類情況——
預備作案的嫌疑人會通過下預告,或提前警醒其瞄準預備謀害的警員,以達成讓他們靠近、避開危險的結果,最終實現不可告人的目的。
松田陣平一路追蹤那名嫌疑人,直至有線人給他發送訊息。
神神秘秘的聯絡人自述會提供他線索,交換條件是邀請他到這座城市相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秉着該念想的松田陣平,哪怕前頭是刀山火海,也會甘願火中取栗去闖。
他到達碰面地點,被擺了一道。先前的準備、防禦全數失效,他由後面的襲擊擊暈,再醒來,一晃過去多年。
那時的他,沒見到擊暈他的線人,落後的電子設備也與今日不同,尚且沒有滿大街遍布的監控設施。
這會兒再掉過頭追查那個嫌疑犯,對方已被人雇傭的殺手解決。那名殺手還謹慎地避開人多的場所,沒有留下一丁點有用的痕迹。
線索就此斷絕。
松田陣平原本猜想這背後怕是隐藏着巨大的陰謀。然而,種種猜測,都随着那個人的死亡一同埋葬。
真是叫人不甘心。
花花搭搭的甜品入口即化,耐心傾聽的女生眉頭蹙起。
這種山窮水盡的感覺,恰似電視劇裡的主角們每追查到一個線索,與之相關的人士、事物就被毀屍滅迹,多麼熟悉的憋悶感。
當前能确定的有,除了她之外,有其他的穿越者,還是占據着優勢,比她先來到這個世界的境況。
能擺平訓練有素的警察幹員,别的不說,那個人必當是比她強的。身體、心理素質、智識與謀劃,爆發和實力等等。
對方是敵是友,是活着還是死了,在哪個地方,何時到來的。
那一位引發的蝴蝶效應,掀動到什麼樣的程度,引起多大的風暴,影響各世界觀的劇情到何種地步,姑且有待商榷。
偏偏這又是當下的她沒法子驗證的難題。
想破腦袋,沒想出個一二三,少女輾轉難眠。
她整日憋在醫院,偶爾放放風養傷,日子久了,難免郁郁不樂。她陸陸續續地做着昏夢,夢見自己是一名從主人家逃跑的女仆。
夢裡的她,身懷六甲,用念能力器具抑制。隐姓埋名,女扮男裝,一路所穿衣物不經漂洗就丢棄,直至潛到深山老林裡隐居。
她隐匿的居所有些奇特,人們深居簡出,瞳色會因自身情緒變化變化,由此遭來附近村莊人的忌憚。
她是外部來的人裡少有的,從未對窟盧塔族瞳孔變化表露出恐懼、害怕的人。
不會認定窟盧塔族族人是披着人皮的怪物異類,是要被神明責罰的魔鬼臨世。不會對他們輕則謾罵嘲諷,重則毆打驅逐,因此相當受村莊裡孩子們的喜歡,成年人們都對她态度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