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閑時,小孩們就會圍成一團,央着她講訴外頭新鮮有趣的事。村民們自産自銷,采摘到甜美的果實,會特地分給她一筐,用以感謝她對孩子們的照料。
那是夢裡的她,在穿越之後的世界裡難得感到舒心快活的日子。以至于那可悲的結局到來之時,連空氣裡夾雜的血腥味都那麼地令人難以遺忘。
一場實力懸殊的争鬥,再頑強抵抗,隻不過構成犯罪者回憶時,一句标志着帶血勳章的贊歎。正如可悲的厄運降臨之際,從未向世人發出警告。
當那個決定窟盧塔族存亡的命運之日到來,平日裡熱鬧、和諧的村莊,四處回蕩着凄厲的哀嚎,似是某種被狼群圍困的猛獸臨死前的哭叫。
幻影旅團使用他們的念能力,無情地碾過避世的村莊居民。
全村男女老少被綁成一群,每個村民和他們家庭成員被擺成面對面的姿勢。
該傷心嗎,生離死别,總歸是在眼前,起碼能夠共赴黃泉?
該歡悅嗎?走出流星街的成員們,以一族人的性命為祭,打響撼世的名号。
幻影旅團先處理外面來的,與窟盧塔族人保持親密關系的村民,通過折磨他們激怒窟盧塔族人,使族人的雙眼變色。
再接着折磨純種族民的小孩和老人,使壯年期的族人在憤怒中,眼球呈現出最鮮豔的色澤。在顔色達到成色最亮眼的空檔,毫不留情地砍下他們的頭顱。
目不忍視的慘劇,久久地不肯落幕。被制服的世初淳隻能投以哀恸地觀望。她能做到的,隻有掙動被捆起來的手臂,而再多的掙紮在強硬的束縛跟前,僅是一種徒勞無益的枉然。
憤怒的野馬在心口奔馳,成行血迹從她的大腿内側滲下。
幻影旅團裡一名少女登時坐不住了,“是誰弄傷了她!”
“沒有。瑪奇,看到她的臉,我們怎麼可能會對她動手!”另一名金發女性抹掉臉頰沾染的血液,一改麻木的殺戮形象,否決掉他們對世初淳動過手的事情。
此言一出,僅剩的窟盧塔族人們睚眦欲裂。
“是你招來的幻影旅團!”
“叛徒!”
“……”
遭受太大刺激的孕婦,迎着族人們的怒視,本就不平的情緒大幅度起伏。
她的面色白得吓人,嘴唇反其道而行之,叫牙齒咬出鮮豔的血色。失去解釋力氣的人,縮着下墜般的腹肚,不求在流産邊緣治療,隻要歹徒們給個痛快。
否則,她必然與他們不死不休。
上前來察看她傷勢的瑪奇,對上世初淳的怒視,關切的神色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傷懷,有若相逢的星河在大氣層熱烈的擁抱中黯淡。
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又回到當年凄惶無助的模樣。可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隻能等待着确認長者死訊的孩子了。
她成長為了能随意剝奪他人生命的屠夫。
現如今,地位置換,輪到世初淳手無縛雞之力,而她擁有絕對的實力。伏在心房翕張的動靜提醒着瑪奇,她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
縱使如此,她依舊運用自己的念能力,治愈好許久未見的女性。
她告訴團長世初淳懷孕的事實,并勸告他,為孕婦和孩子的安全,不能再讓她受到大的刺激。
與她有過露水情緣的對象,隸屬于窮兇極惡的旅團。
他身為旅團團長,紮起頭發時,舒展素來運籌帷幄的手腕。
放下頭發時,額中心的十字架映着他純情的面容,似虔誠的信徒皈依,又像是一種僞飾的挑釁與反抗。光看着就讓人心生憐愛。
可惜,無論外在如何更改,他的核心、立場由始至終如一。
庫洛洛冷靜克制的面容,因瑪奇的言語有了一絲絲松動。
而那僅僅是深埋在海平面下的冰山,隻在海面冒出一小塊尖角,被路過的風吹拂過,就誤以為是碎冰浮動。
他彎下腰,似乎要觸摸世初淳的臉,而滿眼憎恨地人别過臉,沒有捕捉到他眼裡沉甸甸的懷念。
短短一瞬,庫洛洛就收拾好了内心的失落。
他打橫抱起動了胎氣的女人,走出兇案現場。皮革長靴踩過鋪着屍骸的泥濘,踐踏到的血灘濺濕他的褲腿。“流星街出來的人,都會感念您的恩德。”
“我們不會對您動手,沒有依傍的您,阻止不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