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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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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安公主生辰前一日,府内上下忙得熱火朝天,公主府家令将一幹仆從使喚得團團轉。

曲靜勝耳畔飄着從不遠處傳來的笙箫鼓鐘,不知第幾次見縫插針試着哄勸妹妹下地行走,“靜質想去看樂舞排演嗎,姐姐從前十分喜歡,你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呢。”

靜質原本支棱着小耳朵好奇在聽,曲靜勝的提議出來後,她點點頭,張開胳膊要抱。

完全沒有自己走路的想法。

曲靜勝從善如流将靜質抱起來,卻沒有遂她心意帶她去亭台那邊看伶人們排演。

隻是把人抱到院中老梨樹下的玫瑰圈椅上,讓她看檐下新挂的寶蓋珠絡琉璃燈與排列得錯落有緻的荷葉燈和九瓣蓮花燈。

“姐姐?”靜質歪歪頭,烏溜溜的大眼裡閃爍着疑惑,無聲在問姐姐為何不走了。

雖然花燈十分漂亮精緻,但到底是死物,感覺肯定不及悠揚悅耳的樂舞新奇有趣。

院裡比屋中更能清楚聽見不遠處的樂舞排演有多熱鬧,是靜質從前在思過院從未企及過的熱鬧,小小孩子心裡跟貓抓似的,迫不及待想去親眼看看讓姐姐也十分喜歡的樂舞究竟是什麼。

“快走。”

“想看啊?可惜姐姐馬上要出門去,今日不能陪你了。”曲靜勝拂拂衣襟褶皺,循循善誘,“你若實在想看,可以自己過去。不遠的,出了院門往南走一段便能看見。你的膝蓋已經被大夫們治了一段日子,敷過那麼多藥,好轉許多,現在可以自己試着走動一二了,是不是?”

因為先前靜質一直喊疼,為了寬她的心,曲靜勝讓大夫每日給她敷上一層冰冰涼涼的祛疤藥膏,然後用布條裹上,佯裝給她治療過了。

靜質聞言,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表示自己腿還疼,去不了,“我等哥哥來抱我。”

從靜質記事開始,一直是和母親與兄姐弟弟關在思過院的,逼仄天地,至親手足日日得見。

如今弟弟沒了,母親變壞了,住處也不一樣了,屋宇闊大,樓可摘星。

一夕之間,幾乎天翻地覆,所見所感全是陌生,唯獨兄姐依舊。

是以小小的她對兄姐愈發依賴,整日粘着他二人,完全不願意親近分來照顧她的丫鬟嬷嬷,更不會讓她們抱她。

沒了兄姐,她無法獨自出門。

除非她願意站起來。

曲靜勝對靜質要等哥哥的說法不置可否,她揉揉妹妹稀疏發黃的鬏鬏,提醒道,“哥哥今日要上武課不能過來,昨日給你說過的,你忘記了?”

靜質立刻慌了,黑眸清澈圓溜,嬌憐得很,死死拽住曲靜勝的袖子不肯撒手,“姐姐留下來陪我。”

曲靜勝蹲下身與妹妹平視,少女眉目溫柔似水,然而出口的拒絕卻十分堅決,“不可以噢。”

知道靜質八成聽不懂,但曲靜勝不想因此便随意敷衍孩子,婆娑樹影下,少女鄭重無比道,“姐姐和哥哥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會永遠陪靜質留在原地。”

母親固安公主在西林庵那日的言行固然不那麼讓人信服,但有句話曲靜勝是贊同的。

——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她不是生來做姐姐的。

她是她自己。

生死存亡之外,她并不願意做一個無私的人,主動把付出和隐忍刻進骨頭裡,背負不該屬于自己的責任。

弟妹很重要,但不是全部。

靜質果然聽得似懂非懂,懵懵一張小臉。

曲靜勝笑着将她死拽自己衣袖的小手撈起來,作勢要咬上去。

靜質尖叫着想躲,被曲靜勝用鼻子在手背上使勁兒蹭了蹭,呼出的熱氣癢酥酥的,逗得孩子又叫又笑。

“好了,姐姐回來給你帶糖畫可好?你自己在家乖乖的,覺得無聊便去外面看看。現在不是在思過院了,姐姐和哥哥可以出去外面玩,靜質也可以去任何地方。”曲靜勝似随口交代道。

大夫說心病還須心藥醫,可是人死不能複生,這世上沒有能夠治愈靜質的‘藥’。

但曲靜勝不可能因為憐惜便放任靜質如此下去,往後越拖越艱難,所以她不許任何人以疼惜為名為靜質準備素輿。

除了以各種理由故意誘哄靜質站起來之外,她與令煦身為靜質最信任的人,還需以身作則。

比之告訴靜質一通她嚼不碎的大道理,不如讓她看看兄姐日常行事。

沒有人應該一直沉溺在悲傷與自責裡。

幼童最是善于模仿,潛移默化之下,沒準兒她哪日便想主動去看看外面了。

靜質不知是否領悟到了姐姐的苦心,最終松開衣袖時滿臉的不情不願,撅着嘴委屈巴巴目送姐姐離開,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曲靜勝狠下心沒有回頭看,自顧離去。

她方才所言有故意的成分,卻也并非在騙小孩,她與令煦當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這段日子,她與令煦兩人除去每日輪流陪在妹妹身邊外,餘下時間都需跟随先生們讀書學習。

這些先生皆是固安公主親自出面請來的。

有名聲斐然的鄉野大儒;也有才高八鬥的廟堂狀元;還有戰場縱橫的新貴公侯。

固安公主一貫對孩子們的養育上心,哪怕過去困在思過院裡也從未放松過對長子長女的教導。無奈固安公主到底隻有一個人,還要被年幼病弱的龍鳳胎分去大半精力,分身乏術,傳授有限。

他們現在想要續上這形如荒廢的四年,并不容易。

近來曲靜勝在課業與妹妹之間忙得焦頭爛額,難得固安公主因着壽宴将近,特地允了他們三日休沐,她早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好了。

今日她要出門一趟,去廣濟侯府探望故人。

前些日子公主府往京中名門世宦府邸廣發壽宴請帖,依照固安公主如今的煊赫地位,接到請帖的人家莫不歡喜,紛紛應邀。

唯獨廣濟侯府管家于昨日親自登門,誠惶誠恐為自家主子無法應邀前來赴宴而之緻歉賠禮。

據聞是府上進了刺客,侯爺不慎重傷卧床修養,侯夫人需要留在家中照顧侯爺,無心宴飲。

廣濟侯周宣來與不來曲靜勝不在意,因為她不僅不熟悉那人,還對那種窩裡橫的王八蛋厭惡至極。

她在意的是侯夫人季懸黎竟然選擇留在家中照看周宣,而非來公主府與她見面!

聽起來簡直像在說夢話。

那可是她自幼相識,親如姐妹的懸黎姐姐。二人性情投契,哪怕差了四歲,還是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摯友。

當初她被投進思過院,血親舊戚不聞不問,季懸黎卻總會借由過衛國公府赴宴的機會,冒着風險偷偷前去探望,陪她說話談心,給她送衣送藥。

直到後來風聲漸緊,衛國公府把思過院守得如鐵桶一般,季懸黎進不來了,兩人才不得不斷了聯系。

這次曲靜勝重回都城安置妥當後,曾使人去過廣濟侯府傳信,邀季懸黎過府一叙。無奈季懸黎去了崇城省親,近日方返,兩人至今尚未見上。

曲靜勝自信二人之間的多年情誼遠勝周宣。

廣濟侯府的管家卻說侯夫人在照顧侯爺,無心赴宴公主府。

曲靜勝疑那管家胡說八道,更疑刺客隻是瞞天過海的托辭,真實情況是周宣又對季懸黎動手了,導緻季懸黎無法出門。

如同五年前那場荒唐的洞房花燭夜,周宣借醉裝瘋摔裂了季懸黎的尾椎骨,害得季懸黎在床上趴了小半年。

曲靜勝出身勳貴将門卻自幼對武藝不感興趣,十二歲那年聽聞季懸黎的遭遇後,硬是學起了武藝,隻為以防萬一,直到後來進思過院才停下練習。

前往廣濟侯府的路上,曲靜勝想起前塵種種臉色一直不算太好。

直到于垂花門前見到那抹袅袅綽約宛如青蓮的身影,她寒了半晌的俏臉終于染上笑意,“懸黎姐姐!”

“璨璨。”年輕夫人眉山細長如畫,眼眸明澈似水,通身的蘊藉氣象,一襲家常的雪青褙子被她穿出十分的典雅清麗。

季懸黎快走幾步迎出來,激動又驚喜,她牽住曲靜勝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掃量,眼眶蓦地泛紅,“真好,你現在比我還高了,就是太瘦,這腕子還不足一握,這幾年你真是受苦了!”

曲靜勝也在細細觀察季懸黎。

确定她舉止正常不似帶傷強顔歡笑後,曲靜勝輕輕晃晃兩人交握的手,含笑安慰,“先苦後甜嘛,我現在每日炊金馔玉的,不出幾日便養起來了,姐姐不必為我憂心。”

“倒是姐姐你,可是遇上了什麼難處?府上果真遭遇刺客了?”曲靜勝叙過舊情,開門見山道出來意,“昨日聽聞你府上管家說你不能赴宴,我擔憂得一夜沒睡好。姐姐若有難處可一定要告訴我,我現在有個郡主名頭,還算好用。”

譬如說今日,她因疑心刺客是假,季懸黎處境不好為真,故意沒有先往侯府下拜帖,臨時登門,打了廣濟侯府一個措手不及,也不敢有人将她拒之門外。

此舉雖然跋扈于名聲有礙,但有過思過院那一遭,她早想通了,權勢富貴不過過眼雲煙,必須抓緊時機享受,否則可能朝夕之間風流雲散,如此豈不白來世間走過一遭。

季懸黎聞言微愣,望着這個比自己小了四歲多的妹妹,無奈苦笑一聲,“我真是越發不像樣子了,勞你剛過上太平日子便得為我操心。走吧,進屋再說。”

有些話題确實不宜在大庭廣衆之下談論。

姐妹兩相攜走過侯府的曲折遊廊,亭台樓閣,碧波湖上送來陣陣曉風清涼,裹挾着不知何處蕩漾開的栀子幽香,當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曲靜勝卻握緊了手中宮扇玉柄,面色越來越差。

五年前,季懸黎婚後受傷卧床那段時日,她曾多次往來廣濟侯府,對府中的布局還算熟悉。

“姐姐換住處了?”而且新住處還十分偏僻。

定然又是那周宣作怪。

從前季懸黎可是住在侯府最華麗軒敞的正院裡。

“嗯,前夜裡剛換的,我現在臨水而居,夜間很是清涼。”季懸黎拍拍曲靜勝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将人帶進一處三面環水的簡樸閣樓。

趕在曲靜勝蹙眉之前,季懸黎盈盈一笑,曼聲解釋,“隻是暫住而已,索性沒有太過講究折騰底下人。”

“暫住?”曲靜勝捕捉重點。

“我打算與周宣和離。”季懸黎親手為曲靜勝斟了茶,半斂的眼眸掩下細微苦澀,“前段日子回去崇城娘家省親,正是為了與家中商議此事。”

曲靜勝無需察言觀色,隻稍微想想當年季懸黎為何會下嫁給周宣,以及季周兩家在慶元帝登基後颠倒的地位,已能猜到結果了,“府上沒有同意?”

季懸黎黯然一笑,“是。”

季懸黎出身舞陽侯府季家,外祖是鄭國公府吳家。

國朝勳貴曾經過太|祖晚年的大清洗,統共隻幸存兩座國公府。

一是曲家的衛國公府,二為季懸黎的外祖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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