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他現在重傷的身子,就是宋修竹也看得出來這就是個引南宮泠前去的陷阱,當即心中不免着急起來,追出去拽人,道:“南宮!等一下,南宮,這就是個陷阱……!”可話到半截,卻在瞥見院子裡出現的東西時,也與南宮泠一般,錯愕地站在了原地。
夜色下的移海宮仿佛帶着仙境一般的薄霧,那一花一草,一磚一瓦上,都凝結起水晶一樣晶瑩剔透的露珠。月色朦朦胧胧,像是一層輕紗,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那如夢似幻的仙境裡。
宋修竹沒見過這種場面,他一下子有些呆愣了,倒是南宮泠和跟出來的鄭善一瞧見這隻狐狸,兩人的臉上出現了如出一轍的緊張表情。
“九尾狐狸?我草,這麼大!長得還挺好看的。”隻有宋修竹這個不明所以的,還在感慨狐狸的美貌。
那确實是一隻九尾白狐,而且體型不小,光是四足着地式地站着,那額頭就已經能到人的天靈蓋了。如此巨大的一隻狐狸,再加上氣勢洶洶的九條尾巴,當真像是傳說中的神獸一般,帶着一種渾然天成的震撼。
不過它似乎剛剛睡醒,意識還在朦胧之中,見到有人過來,便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氣,伸着懶腰從地上站了起來。
宋修竹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危險,他驚愕地長大了嘴巴,甚至忍不住感慨起來,道:“卧槽,移海宮還會養這種東西嗎?”正是啧啧稱奇,那邊的鄭善倒是馬上意識過來了什麼,忙擡手招呼了一個人,悄聲同他囑咐叫白溥宇趕快回來。
那仆從得了信,又緊張地看了一眼九尾白狐,這才撒腿往一邊跑去了。
那白狐不知道人類有什麼心思,它像是剛剛睡醒——也可能是被什麼驚醒了,那迷茫又天真的目光,在他們三人身上流轉了一陣,最終像是确認了什麼,哼哼唧唧地往鄭善的方向走去。
鄭善也沒有後退,他上前兩步,将南宮泠和宋修竹擋在了後面,直面那巨大的白色神獸,臉上也沒有恐懼什麼,而是平靜地伸出了手,像是在安撫一個夜驚的小動物似的,撫摸向它白色的細長吻部。
這白狐似乎已經同鄭善熟稔了,它呼噜着,像是撒起嬌來,乖巧地低下頭來,任由鄭善撫摸了一陣。鄭善沒說話,任由它在掌心中磨蹭着,隻是看着它的眼神,帶了些惋惜和哀歎的神色。
被鄭善安撫了這麼一陣,這白狐卻像是更加清醒了一般。它甚至主動擡起頭來,遠離了鄭善的安撫,睜着那雙漂亮的狐狸眼睛,開始打量鄭善身後的宋修竹和南宮泠。
到底是壓迫感十足的神獸,被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瞧,宋修竹卻莫名覺得心中有幾分緊張來。他倒吸了一口氣,身邊的南宮泠卻強撐着站了出來,甚至伸手推在宋修竹的身上,将他不着痕迹地往後一推。
可這一推倒是有些猝不及防了,宋修竹腳下一個踉跄退出去好幾步,等站穩了腳跟的時候,卻一眼瞧見,這漂亮的大狐狸,此刻已經站在了南宮泠的面前。
那雙漂亮的狐狸眼睛,目光深邃,似乎能看穿人的魂魄似的,帶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嚴。可南宮泠卻似乎并不懼怕,他神色複雜地看着這漂亮的白狐狸,像是要确認什麼似的,在鼓足勇氣之後,終于緩緩擡起了手——
狐狸發出一聲歡欣的低鳴,乖順地将吻部貼在南宮泠的手上。
溫熱的、毛茸茸的觸感傳來,讓南宮泠心中一松,這向來不怎麼近人情的人,終于也流露出一絲悲哀的神色。他怅然若泣一般閉上了眼睛,不能自持似的将額頭貼在了白狐的長吻上。
白狐發出幾聲安撫似的呼噜聲,九根巨大的尾巴安靜地盤下來,似乎也在感受南宮泠的情緒。
鄭善看着這一幕,眸中不免有些灰色的哀歎,隻有宋修竹這個局外人,瞧得目瞪口呆,卻也隐約察覺到了什麼。
南宮泠是認識這個白狐的,而這白狐估計又是移海宮的神獸,白溥宇好像曾經叫過南宮泠“小舅”?那莫不是……南宮泠還跟着移海宮,有什麼親戚關系?
未知的關系太複雜,宋修竹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來,倒是那白狐同南宮泠溫存過了,這才又轉頭看向宋修竹。
宋修竹整個人還呆呆傻傻地站在那,瞧見白狐往他這邊走過來,居然也沒有什麼動作。反倒是鄭善和南宮泠都有些緊張了起來,兩人手裡都握着武器了,俨然一副随時準備迎戰的狀态。
可宋修竹,卻仰頭,天真地看着這巨大的狐狸。
雖然他之前便已經知道這狐狸巨大,可它走到了眼前,宋修竹才覺得對方當真是一隻龐然大物。他驚愕地瞧着,而那狐狸卻像是在審視什麼一般。它神色嚴肅地打量着眼前的宋修竹,喉嚨裡發出幾聲警戒似的低吼聲,随後如同審訊一般,圍繞着宋修竹轉起圈來。
宋修竹一時間有些心慌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完全不明白這狐狸要做什麼,頓時求助地看向南宮泠,小心翼翼地低聲道:“南宮……這個,它要做什麼啊?”
危險似乎已經壓在了宋修竹的肩頭,而就在宋修竹詢問的下一秒,白狐眸中的光芒驟然淩厲兇狠起來。它當即大吼一聲,張開那布滿尖牙利齒的嘴,沖着宋修竹的腦袋便狠狠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