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是甜的?
曹以南來不及惡心,才知道自己哭了,但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
是因為傷口在痛嗎,是因為那破碎的自尊心沒有碎得完全嗎,還是因為,她懷念自己曾經也可以像顧念北那麼無禮呢。
曹以南下意識地偏過頭躲顧念北,用手肘抵着顧念北的喉頭,眼神的暴戾一瞬間便蔓延開來。
“你TMD的别碰我!”
說完後,曹以南氣勢忽然弱了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顧念北眸色一暗,把曹以南狼狽地摁在沙發上,用力彈了彈她的吊帶。
“怎麼,别人碰得,我碰不得?”
曹以南留着眼淚,覺得顧念北有病,卻還是腆着臉扭扭捏捏說了句對不起。
顧念北欣賞了幾秒曹以南的表情,舔了舔嘴唇笑着說寶貝你真可憐,信息素卻毫不心軟,強威壓如六米巨蟒順着曹以南不堪一握的腰纏到細長脆弱的脖子上。
曹以南逐漸失焦,密密麻麻的疼痛鋪天蓋地地襲來,幾乎擰斷曹以南的神經。
她虛弱地一呼一吸,經典的每呼一口氣就收緊一點,直到吸不進任何氣體。
在曹以南承受的極限,顧念北放松了信息素。
曹以南以為自己要死了。
曹以南劇烈地呼吸,心一沉,緊緊勾着顧念北的脖子,狠狠吻了她,把顧念北的唇咬出血後松開,癱軟在沙發上,卻帶着幾分得意入魔般瘋笑。
“媽……的,你讓我哭,我偏偏……要……要笑給你看。”
“老子告訴你,老子得病了,會傳染的那種,髒病那種,要死那種,哈哈哈,你死定了。”
“笑死我了,顧念北你多高貴啊,居然讓一個裱紙強吻了……”
回憶片段閃過,曹以南喝斷片一樣忘記後面發生什麼了,不敢想顧念北後來把她怎麼樣了。
估計她上輩子死得那麼不堪也是顧念北在操縱。
似乎在回答她的問題,斷片的記憶又忽然閃過,這一次場景是在醫院。
“騙我,就不怕我報複?”
曹以南攥着自己的檢查報告,紅着臉把它撕碎丢進垃圾桶。
“啊啊啊,煩死了,我怎麼知道自己有沒有得病!”
“瘋子!你個瘋子到底怎麼敢碰我的,還害我二次分化成Omega,你必須負責!”
曹以南說着說着就委屈巴巴地哭了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死死挽着顧念北胳膊,如抓住救命稻草,偷偷放了點誘惑的信息素,往顧念北身上蹭,嬌嗔道:
“老婆……”
曹以南起了雞皮疙瘩,喉裡湧上熟悉的腥味,她瞄了一眼顧念北送來的飯盒,不吃白不吃,拿着完全捏變形的勺子和了口粥咽了下去。
她遲早會分化成Omega,當初隻是想訛多點錢,沒想到顧念北真的“負責”地把她撈出來了。
還挺好騙。
白粥入口香香糯糯的,夾着腥味,一股暖流從喉嚨劃到胃裡,曹以南暗淡的眼睛像産生自感電流的燈泡閃亮了一下。
難怪她當初會有跟狗搶食的想法,現在連區區一碗白粥都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
她本來就嗅覺敏銳,更何況現在餓着,咀嚼的時候聞到粥裡飄着一股稍縱即逝的藥味,臉色由青變紫變黃,最後變紅,卻沒有停止進食的動作。
媽的,下藥就算了,這粥怎麼還越來越腥了,差!評!
顧念北吊了好幾瓶藥水,終于像睡了千年的吸血鬼臉色煞白地醒來。
一醒來她就想去找曹以南。
旁邊的手機一直震個不停,一劃開看到數以千計的信息和幾條未接來電,她掃一眼下去,目光一頓,回撥了一個電話。
顧念北讓私家偵探查曹以南過去的經曆。
她看了眼吊着的一大瓶藥劑,聲音低沉又上挑,帶着威脅。
“查的事有結果了?”
“呵,查不到?廢物。”
“行吧,再給你一次機會。”
顧念北挑眉,不耐煩拔了手上的點滴,注視着自己潺潺留出的血液,又頓了頓。
“别讓你被毀了。”
她知道對方的軟肋。
顧念北是操縱人心的好手,但她絕對不是一個受人尊敬的領導者。她善于洞察并利用别人的軟肋,或者說是缺陷。
有時候她甚至根據已知,惡趣味地制造缺陷。
沒有不透風的牆,自從各大家族内部核心知道曹以南不是真正的曹三小姐并得罪了曹家後,都對曹以南避之不及。
對于曹以南不是真正的曹三小姐這件事,其實是有迹可循并一直有傳言的。
曹以南的言行粗鄙在圈内一直頗受诟病,她沒有教養和風度,好炫耀,把Omega說得一無是處,巴結有權勢的Omega時卻态度幾近谄媚,好像求着别人娶她回家一樣。
真要往好聽的方向說,她好炫耀是因為貴族式的傲慢,舔别人是因為偉大愛情,但她每次拿着假貨炫耀,巴結這個半途而廢又去巴結那個的時候,讓那些為她辯護的人很難繃。
她身上沒有一點貴族氣質,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是top1曹家的三小姐。
如果說這是因為她在家族裡不受寵導緻的,不能說她不是曹三小姐,那麼所有人都會隐隐記起,小時候,曹家最受寵風評最好的,就是曹三小姐啊。
像很多說得有理有據的傳言一樣,那個時候很多人都把這當成飯後嚼舌根的笑談,但心底裡是不太信的。
那個時候顧念北的注意力不是曹以南是不是曹三小姐,而是在想,擁有這個傳言的曹以南,會有什麼軟肋或缺陷。
虛榮和愚蠢。
這是顧念北給曹以南貼的标簽,也是第一印象。
這種缺陷太容易利用了,顧念北對曹以南根本就不感興趣。
直到第一次見面。
那時街上到處張燈結彩,滿是眼花缭亂的花燈,她心煩,躲開嚴重的光污染,拐進一條幹淨的小巷。
巷子裡一片黑暗,走了十幾分鐘,九拐十八彎,到了一個偶爾飄着幾片米白花瓣的巷子。
順着這條路走,不遠應該有一個開滿櫻花樹的街道。
按理說她不喜歡花,也不想去面對光污染,她不會走那條路的。
但莫名其妙的,好像有某種吸引,她走了那條路,然後遇上一個人。
她很漂亮,沒見過的漂亮。
那時女孩子穿着古風,一身雪衫紅裙很貼合節日氛圍,她靠在巷子口,倚在黑暗裡,目光卻看着不遠處街道熙熙攘攘的熱鬧,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感受到有人靠近,她偏過頭,溢着淡淡的檸檬味,目光從光明落到黑暗,落在巷子裡的顧念北身上。
顧念北站得遠,巷子又深,那個女孩子看不清,就又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