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結束後,陸近風将生活重心都放到了演戲上。
父親自陸近風車禍後就開始管束起他,想及時糾正他的性格,結果反而遭到更為憤怒的反抗。
陸近風用行動宣布着他的選擇,陸父積攢了長久的怒火終于爆發出來,斷了他所有的生活來源。
決心要他自己出去闖,受點教訓後才知道天高地厚,同時也想斷了陸近風接着演戲的念想。
二女兒他管不了,小兒子總歸有些話語權。
生活似乎本就具有一種忽視的能力,似乎有些情感需求注定是要遺忘的,陸近風與家人的關系并不差并不糟,就算是在與父親鬧翻後,他第一時間想的也是去投奔自己的姐姐。
那時,是陸近風覺得自己活得最狼狽的時候,他出院後,就轉賣了自己的東西,帶着為數不多的積蓄投奔了自己在外國的姐姐,他知道,他的姐姐,正計劃要拍一部電影。
那時,李軒月正跟着一名著名導演學習經驗。
直接坐飛機飛往外國人生地不熟的陸近風,靠着翻譯軟件找尋李軒月的路上,找錯了房間,他現在想起時,還是很惱那扇該死的推拉門。
當時他推開門,眼前一位女人跨坐在一位男人身上,她的手輕放在男人肩上,兩人齊齊看向門口,都與陸近風對視。
女人穿着睡裙,頭發淩亂,被陸近風這麼措不及防地開門一驚,她忙抱住面前的男人,躲在男人肩窩,男人是寸頭,穿着淺色睡袍,衣服松散,一方露肩,另一方欲露半掩。
男人身體稍往前抱住了女人,手放在女人腰上,望着陸近風,一副冷靜又淡漠的樣:“能不能關門。”
陸近風快速說了句“抱歉”,迅速關上了門。
在關門前他看着男人輕拍着女人背,輕聲安慰着女人:“沒事沒事。”
陸近風想着當時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去關上門,想來想去,最後回歸到了一點,他認出了他。
沒想到跟蹤狂剪了寸頭,他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遺忘是一件很輕易的事,因為不用去想,同時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他回想了一下就想到了他。
還好他戴了口罩和帽子,陸近風慶幸地想着。
他走到走廊中,雨水沿着屋檐落下,在他還沒緩過神,白順安就走出了房,他身材瘦削,視線望着雨景。
白順安走到一處,點燃了一根煙。
陸近風望了過去,頓時心裡生出一種希望他認出又不希望他認出的隐秘且矛盾的心思。
白順安注意到有人看他後,瞥了陸近風一眼,又自顧自地抽着煙,陸近風看着心裡突然有些惱有些怒,是他诶!
他撓了撓後脖頸,眼看着白順安一根煙抽完,正準備走時,實在想與人進行能聽得懂的交談的他突然道:“雨真大啊。”
話一說出口,他就悔了,卻已來不及。
白順安停住了步子,回頭看了看雨,輕“嗯”了聲,“是啊。”
雨水的擊打聲弱了,時隔兩年,他再次聽到了他的聲音。
火焰燒着木柴的吱呀聲傳來,在陸近風眼中火似乎燒着了空氣,熱浪湧動在呼吸裡,吸入身體中,灼燒着他的呼吸道,他說不出話來,想到了剛剛所看到的,一直不停在腦中回想,始終揮之不去,甚至還開始想些有的沒的來忽悠自己的大腦停止想那畫面。
或許是當時那一幕的沖擊,他并未看到在牆角的幾位攝像師。
“剛剛打擾到你們了,”陸近風喉嚨發癢得很,“抱歉。”
“沒事,她也不介意。”
“那是你女朋友?”
白順安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望着面前的人,“不是。”
現在輪到陸近風的眼神變得奇怪了,他心中對于白順安的印象又壞了幾分,先前的矛盾心思被壓了下去,他心裡不斷叫嚣着自己的正确。
白順安正想說些什麼,有人叫了他。
“我走了。”
陸近風看着他。
白順安走了兩步又轉身走到陸近風面前,“這兒下雨路滑,你小心些。我走了。”
“好。”陸近風看着近在眼前的白順安有些不知所措,他怎麼剪了頭發後傻了不少。
白順安一走,陸近風心裡又開始不快起來,雨仍在下着,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陸近風心裡又空落起來。很快一切都歸于平靜。
誰能解釋,命運的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