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他!”魏烜的聲音從林中響起,周圍軍士迅速拔刀指向邢彥。
邢彥一手箍住蘇旎的腰際,眼神死死盯住穿越暗沉林間顯出的高大男人。蘇旎清楚得感覺到自己腰間的手臂力氣奇大,幾乎将她勒得無法呼吸。
“原來王爺喜歡奪人所愛。”
邢彥語氣緩緩,與平時言談并無二至,臉上甚至還帶着标志性的輕浮笑意,似乎這隻是風月情事,把酒言歡便能談妥,無需較真。
魏烜除了陛下,從不需要仰視他人。他走近時順手抽出随行軍士的刀,手上挽出一個漂亮的起手式便劈頭直斬向了馬上的邢彥。
邢彥不得不回避開來,箍着蘇旎腰際的手臂便松了開去,來不及回身之時,又不妨魏烜連口氣也不換的橫砍回來,這次他不得不落下馬來。
“邢大當家的還是莫要肖想些不該想的,太過貪心最終結局都不是太好。”魏烜如履平地般的說完這句話,手上的刀亦是不停。
邢彥一人面對十數人的攻擊,還有魏烜這樣的高手,雖沒用内力卻招式熟稔,似能預知他每一步的武功路數,他很快便左右不支。
眼見鬥不過,再此久留隻怕賠了夫人不成還得不償失,但叫他邢彥咽下這口氣又是萬萬不能夠的。
邢彥在閃躲的間隙中冷笑一聲,“若不是今日王爺打了我個措手不及,今日便是我小登科之時,左右都少不了王爺的這份喜酒!”
說完這句話便偏頭盯了蘇旎片刻,才施展輕功,躍入黑暗之中。
軍士皆是近身戰的路數,輕功強者不在這十數人之間,魏烜臉上的神色卻變得悍然可怕,他猛地騰身而起就要追去。
蘇旎卻急急下了馬來,一把攔抱住他,“王爺窮寇莫追!”
魏烜現在還不能用内力,此時被邢彥激怒,并無半分好處。他被蘇旎攔腰抱住,胸中憋出一口悶氣直喘,一語不發。
蘇旎不敢松手,将腦袋埋于他胸前,緊緊抵抱住。
直到他氣息漸漸平穩下來,身形微微一動,似乎松懈了下來。魏烜将刀還給了軍士,帶着蘇旎返回了大營。
這一路他一個字也不曾開口問過。
漫漫長夜之中如黑羽暗沉,十幾人回到靜悄悄的軍營,自有将士來接過魏烜的馬。
魏烜翻身下馬,也抱下蘇旎,轉身就進了帥帳。
這一路雖然不是很遠,卻因是山路很是颠簸,蘇旎被颠得頭暈腦脹,兼且這一整日所經曆事情甚多,滴水未進,已經是疲憊至極。
蘇旎甫一落地腿上一陣無力,差點跌落在地,卻不見魏烜回頭。她咬了牙自己起來,才緩了口氣欲要跟上。
“姑娘,又見面啦!”
蘇旎擡頭一看,正是今日裡那位去将她押回來的将領伸着一半的手,想扶又不敢碰觸的模樣。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姑娘,切莫再與殿下置氣了。我等将士都是跟随殿下出生入死數年之久的人,從未見殿下有過為了私事而紅臉的時候,在貴族中已實屬難得,隻要你請個罪,殿下定然也就不計較了。”
那将領一番話說的語重心長,亦是誠懇。蘇旎隻得點頭言謝,才提步追去了帥帳。
魏烜端坐于帳中案台後,神色平靜,蘇旎進了帥帳将夜風一并帶入,帳中燭火跳躍了幾下,他卻眼皮也未掀,一言不發。
蘇旎進了溫暖的帳中,慢吞吞地踱步到了案台前,垂手側立一旁。
片刻之後,魏烜才看了她一眼:“本王以為你胸有大志,才不願跟随本王,如今看來倒是什麼人都能來跟本王搶人?”
燭火映在他臉上,将他的怒火照得明晃晃的。
蘇旎暗暗歎了一口氣,自己拒絕他是一回事,被人背後捷足先登又是另一回事,她都明白,可是卻又跟他說不明白。
“多謝王爺又一次救下了我。”
魏烜這一夜裡隐忍的怒火似是再也壓不住,“啪”的一掌拍于案上,驚得蘇旎後退一步。
“你夜半負氣而出,恰好他就在山洞附近,天下倒是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你口口聲聲說是本王救了你,本王怎知你不是在撒謊?”
蘇旎擡眼去看他,眼中已是委屈堆滿,泛了紅,“王爺可知自你離了城,我便成了埵城主簿,混入商隊之中本是為了幫周穆盯梢那批鹽鐵的,商隊被劫之後在便山寨之中盤桓多日,可又為何偏偏選了今日出逃?”
魏烜越發氣得蹙了眉,“你與那邢彥……”
蘇旎閉了閉眼,大聲打斷了他:“今日若不是王爺來攻打山寨,我恐怕已經在日間便被他用強了。是以,才會痛下決心一人北上。”
這句話将魏烜的神智震了幾震,似是花了些時間才想通這其間關節。
他勃然大怒,嚯地起了身,噌的一聲拔出刀架上的刀就要出帳。蘇旎一把攔下了他,見他怒氣磅礴,隻得跪了下來,
抱住他的腰身,幾乎要哭了出來,“殿下切忌用内力,他并未得逞,殿下不必為了我如此。”
魏烜垂首見她泫然淚下,默了片刻,“本王不信你與他相處多日毫無私情。”
蘇旎便擡頭看他,眼淚滑落臉頰,嘴唇上幹裂出了血痕,“在王爺眼中我可隻是個擺件,玩意而已?我曾向去了爹爹起過誓,此生除非心儀之人絕不委身于人後院。”
魏烜道:“那為何阻我殺他?”
蘇旎道:“王爺貴為天皇貴胄,想要人命自是輕易。可是殺了他又如何,他并不會因暴行就會反省對我所行可有錯。世人皆以女子為物件,顔色鮮豔的自然喜愛的人多,顔色鮮豔還有财帛的就能上嫁,若是還有家世更是能攀附權貴。可我呢,我什麼都沒有,卻還有膽子拒絕自己不喜愛之人,所以你們一個二個的都來欺負我……”
說到後來,她已有些泣不成聲,抽咽得幾乎話不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