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政的哥哥。
秦緒回他:【在隔壁。】
林家幾乎很少主動找他,秦緒隐隐已猜到了什麼事。
等到他找前台打開了林政房門,還在玄關處就聽到一陣接連不斷的粵語,語氣不善,前台十分有眼色低頭回避。
床上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秦緒走到裡間,就看到林政正在和電話那頭唱反調,不難聽出,對面應該是林父。
秦緒聽不太懂粵語,隻對部分詞彙所知一二,他突然覺得剛剛不應該讓書叙白走,這會兒還能給他充當翻譯。
零星幾個字眼中,許盛言的名字出現了好幾次,秦緒沒過問過他倆之前的事,林政主動說,他才主動解難,就像書叙白之于自己的特殊,他很明白在林政心中,有個不該被提起的名字。
等他耐心地罵完街,手機充當洩憤包徑直丢到一邊。
“罵舒服了?”秦緒陪他點了支煙,指尖輕點。
“我哥讓你來的。”
“嗯。”
“說。”
“我什麼也不打算說。”秦緒坦然道,“你呢,什麼時候回去,一起。”
林政沒料到他是這樣的回答,想了想婉拒了好意:“你别管。”
“之前那個實驗團隊還有部分手續需要交接,我早晚也得過去善後。”秦緒看出了他的猶豫,多問了一句,“怎麼了。”
林政躊躇半晌,才焦愁地歎氣:“老爺子想讓許盛言回他手裡做事。”
倒是不意外,秦緒對許盛言這個人,頗有幾分贊賞,他本還疑惑林老爺子為什麼願意放任這樣一個角色在外奔波,如此一來便說得通了。
“人質。”秦緒抖抖香煙,一針見血,“你要管。”
很淺薄的疑問。
“那是他的事。”
秦緒笑了聲,不再拆穿他的謊言。
林政沉聲:“秦緒,我和他,跟你和書叙白不一樣的。”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固執在,秦緒不願多勸,就像林政也不認可他那套情感模式般,各人有各人的路走。
“林政,你比我幸運。”末了,秦緒隻淡淡吐出這一句,“我走過的路,不希望你再走一遍。”
也不希望他們再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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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成都的最後一天,将分部剩餘的工作處理幹淨後,楊柏林提議,說他晚上在玉林路定了位置,入鄉随俗怎麼也得讓大家體驗一把本地特色。
多出了幾個人,都是孟黎手底下的一把手,本還在疑惑要怎麼分位置坐,一行人七嘴八舌,秦緒莫名其妙就被分到了孟黎車上,于是他那倆車也沒再有第三個人同行。
他落了單,被迫拆開的憤懑浮于表色,一眼就看出。
孟黎笑他:“知道人多,你今天還不開車。”
他本意是想接着病号身份作威作福,哪曾想對方根本沒接招,直接就把他丢給了孟黎,秦緒郁悶無處說。
“行啦,我有事兒和你說。”孟黎道。
秦緒盯後視鏡裡那輛姗姗來遲的大G:“你講。”
見他滿臉心不在焉,孟黎便開門見山:“你知道我怎麼挖到楊柏林的嗎?”
本來還在出神的秦緒,聽到這話當即回首:“你什麼意思。”
“你真以為我有那麼大本事從藍特手裡挖人,他根本就不是我找的,是他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
孟黎:“當初啊,他是奔着囚鳥去的,但是那會兒你們手裡不缺人,我那時候誠懇給過他建議,高煜明手裡也比我這兒發展空間大,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是沖着前途來的,說:‘你們對接囚鳥嗎’,我說‘當然’,他二話不說就簽了合同。”
“後來我去做他背調,你猜查出什麼。”
秦緒很聰明,已猜出個大概。
“書叙白以前在國外有個‘華人留學生創業基金’,你還記得吧?”孟黎觀察了眼他反應。
“當然。”秦緒怎麼會不記得,那個項目最初就是書叙白為了他而做,拐彎抹角地保全自己的面子接受他好意,書叙白不說,他就假裝不知道,能因為臉面而折辱愛人精心準備的好意,在秦緒看來,隻是無能的表現。
他能做的,便是将他的心意物盡其用,再物超所值回報給他。
“楊柏林曾拿過那筆基金。”孟黎聳聳肩,“我知道的就這麼多,言盡于此啊。”
成年人說話,點到為止,秦緒自然懂他表達,無非楊柏林來勢洶洶,而多年等待怎麼會讓書叙白空手而歸。
即便那是條必死不歸之路。
“老秦,我有時候真搞不懂你,喜歡為什麼不說呢?”孟黎握着方向盤,恨鐵不成鋼。“都是倆大男人,誰開口不一樣啊。”
他望着後視鏡出神:“對啊......”
為什麼不說呢。
幾輛車在路邊阿姨的引導下,停玉林路36号,一塊寫着“富士山下”的招牌前。門頭很簡約,隻做了暗燈裝飾,極具格調。
店内比從外面看起來大,因為是特色酒館,晚間有歌手駐唱,除去二樓設有半封閉隔間外,一樓皆是開放式酒台。
因為是工作日,人流并不算多,但楊柏林還是安排了二樓的幾個隔間,每間都貼心配有單獨的調酒師,避免了上下來回跑的麻煩。
老闆是楊柏林舊時,操着口本地方言和他寒暄,同一行人禮貌打了個招呼。
秦緒坐在二樓目光沉靜如譚,從上自下俯視着書叙白,楊柏林同他一起坐在吧台前,相談甚歡。
“老悶鐘,又開始了。”林政坐過來,免不了打趣他。
“沒話說就閉嘴。”
林政白他一眼。
秦緒雙腿交疊,坐在暗處:“他是喜歡我的。”
似乎是想證明什麼,為了一些意氣之争。
林政:“......所以?”
“他喜歡我,為什麼不說。”
林政反問他:“那你喜歡他,你怎麼不說?”
秦緒被他這麼一問,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和我提過離職。”
“什麼時候?”
“上個月。”
林政猜測道:“對家撬人。”
秦緒否認:“我查過,不是。”
頓了頓,又默默垂眸:“我大概知道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