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電話救了書叙白的命,他急忙逃離了這滿場硝煙,屏幕顯示高煜明的備注。
“明哥。”
沒有寒暄,兩人直切正題,書叙白起先是正常的回應,而後聽到了要緊處,面色一轉,不太确定:“我嗎?”
又說了幾句,他聲音裡有些擔憂:“下周一嗎......嗯......好。”
電話挂斷,書叙白望着電腦屏幕,思慮頗深。
秦緒趕在天黑之前回了家,手裡提着大包小包,和他渾身裝束十分違和,像是依雲擺上了農貿市場。
門鎖“滴答”一聲,齒輪轉開,屋内有暖光照出來,看得他有一瞬恍惚。
“你這是——”書叙白從玄關後轉出來,穿着家居服,惬意随性,和平時大不相同,目光鎖定在秦緒手裡的各種口袋上,花花綠綠。
秦緒提起大小不一的口袋,放到餐桌上:“我一個人住,向來吃得随便,但不能讓你跟着我胡來,買了些新鮮蔬菜水果,你看看有沒有忌口。”
口袋上标簽不一樣,看起來并不是在一處買的,酸甜苦辣各種口味都湊了個齊,很是費了些心思。
“你自己去買的?”書叙白拿起西紅柿左右看看,不可置信道。
他腦子裡當即就浮現了秦緒開着車輾轉于各個超市間,在貨架前推着購物車悉心挑選的樣子,那隻平時拿鋼筆簽字的右手,竟會摸着他手裡這枚西紅柿,翻來覆去看。
這件事就和他能看見秦緒跳網絡手勢舞一般,叫人難以想象。
“我挑的不對嗎?”秦緒拿起其他蔬菜又看了幾眼,苦惱道,“我不經常買菜,平時都交給助理,下次還是讓他們做吧。”
書叙白搖頭否認,把蔬菜都抖落了出來:“不行,還是得你來。”
秦緒靠在島台邊:“?”
禍從口出,書叙白自覺失言,手動閉麥。
“行——”秦緒戲谑地拖長了尾音,“我來。”
他猛地撐過來湊近:“那報償呢,我的這位租客,我天天兩頭跑也是很累的。”
秦緒的舉動防不勝防,吓得書叙白手裡西紅柿滾了一地。
“随便你……”他結結巴巴,連說話的邏輯也全然不顧,“我,放冰箱。”
他自認沒有秦緒的好心态,隻會沒出息的驚慌失措,有時候想想,當真不公平,同住屋檐下,心煩意亂的憑什麼隻有他一個。
書叙白規整有序地收拾好一切,分區别類放好食材,然後拿着鍋鏟,在廚房罰站。
秦緒洗完澡出來,就看到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他忍不住嗤笑:“你幹嘛?”
他連圍裙也沒穿好,帶子别扭地交叉在背後,滑稽可愛。
看出他的窘迫,秦緒像是一下想到什麼,接過了他手裡鍋鏟:“坐着去吧,我來。”
書叙白不會做飯。
在米蘭的時候,他是出類拔萃衣食無憂的富家少爺,前半生不知柴米油鹽為何物。談戀愛後,他非要學人家弄燭光晚餐,還執意親自下廚聊表心意,說是這樣才能顯示他感情熱忱。
得到的結果就是115連夜閃着紅燈,才幸而挽救了這倆留子的小命一條。
從那以後,秦緒再不準讓書叙白靠近廚房,行走的定時炸彈就是燒壺水都可能引發地球爆炸。
他這點十幾年如一日,仍舊沒變。
挺好,秦緒在心底暗暗想。
秦緒不是公子少爺,從小爹不管媽不愛,跟着爺爺奶奶有啥吃啥,老一輩的教導方式倒讓他練出了一手好廚藝,中餐西餐,川菜粵菜湘菜,看眼教程,手到擒來。
他學習能力很快,放在廚房如虎添翼,于是不一會兒的功夫,廚房便隐隐飄香。
書叙白坐在客廳,掩耳盜鈴拿了本書擋在面前,目光卻透過扉頁,心猿意馬地飛到了廚房,他已經極力克制了,但眼神卻還是忍不住在他忙碌的背影上遊走。
那樣硬朗的身姿,圍上圍裙後,原來是這副模樣。
秦緒袖口高高挽起,露出常年健身的肌腱,随炒菜動作變換形态,圍裙對他來說有些小了,繃在身上,像是某種雜志上博人眼球的場景專題,書叙白因腦中一些構想眸心開始蕩漾。
“在看什麼。”秦緒端了菜走出來,見他一臉怪異,不忍發問。
他趕緊把視線放回雜志上,該死的,這竟然是一本男士内褲專題雜志,吓得他把書一合。
“去年《藝境》給我寄的,你喜歡看這個?”
秦緒明明已經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卻還是沒忍住發了心地要逗逗他。
書叙白“噌”一下站起來,把書丢到一邊,頂着滿臉通紅:“我餓了,吃......飯吧。”
秦緒手藝沒變,這些年甚至還有精進,他特意做了幾道闵港菜,又依照記憶裡書叙白的口味自行發揮了一下,見書叙白吃得一言不發,想來很滿意。
秦緒低頭藏住笑意,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拿捏一個人,就得先拿捏他的胃,果真至理名言,這個道理,中西通用。
“你喜歡那個牌子的内褲?我找藝境拿套當季新品。”
書叙白一口飯,噴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