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誠大方,完全沒有做壞事的心虛,反倒讓人說不出問責的怪罪。
“沒有什麼可遮掩的。”秦緒直截了當,“我也并不打算瞞你,隻是,你好像沒有當真。”
書叙白語序無措:“是,就是Bridge......”
秦緒查他,他完全不意外,倒不如說如果他沒有對自己起疑才叫奇怪,當年留白科技橫空出世,主要以承接外來業務為主,自主研發耗時耗力,不是彼時要走商業化的書叙白所求目标。
三年時間,書叙白将自己商業化到極緻,完全摒棄了之前那套獨立創作者的信條,他要賺錢,他需要很多錢。
一度讓烏合都有些頭疼這個小公司,實力彪悍,所承接産品無一不主導市場走向,讓這群原本松懈的廠商,都被迫卷了起來。
書叙白的市場敏銳度極高,總是能先人一步找到當下痛點,在大家還在鑽研免費+IAP模式時,他轉頭就瞄準了流量廣告式收益,在小程序市場飽和前功成身退,又轉而女性向,聯合衍生品做飯圈文化。
那三年,他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卻稱不上一個合格的遊戲人。
不論出于商業考慮還是私人感情,秦緒查他,理所應當。
“所以,你為什麼來烏合。”比起聽他講和杜預那些合作往事,秦緒顯然更關心這個問題。
書叙白不在意道,語氣很平淡:“因為,杜預把我架空了。”
“公司控股人就我們兩個,家裡原因我那時不宜太過張揚,大頭都在他手裡,他聯合外人做空了資金,我一夜之間一無所有。”
年輕氣盛,把契約精神奉為至高權利,也高估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理想主義被現實當頭一棒,摔進溝壑。
但書叙白說出這段往事時,卻是雲淡風輕。
他太天真,天真自然有天真的苦頭吃。
“後來,你便知道了。”
後來,書叙白退無可退,隻能輾轉于各個酒局與應酬間,試圖拉到新的投資挽救留白,可因杜預留下的爛攤子,書叙白無疑成為了圈内老賴,屋漏偏逢連夜雨,書氏牽扯黨争,不久後也宣告破産。
他背後關系錯綜複雜,誰也不願同他扯上牽連,那些同他喝酒的老闆,也不過是為了看這位闵港曾經風光的少爺,今日笑話。
書叙白不傻,但他不在乎,如果這份尊嚴可以換來些什麼,要不要也并沒有那麼重要。
後來,秦緒從某個酒局上撿到了他。
他說,給我賣命,他說,我要你手裡,最好的作品。
于是乎,《代号:橋》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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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斷電話後,書叙白神色哀戚,他扯過靠枕,把頭深深埋了進去。
多年前遺留的禍患,在今日爆發,一種無邊愧疚将他吞噬,他懊悔年少的優柔寡斷,又憤恨那時的天真無知。
曾經的錯誤,如今要秦緒為他買單,書叙白自責得要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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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些的時候,幾人手機嘟嘟彈出消息。
響了數聲,把書叙白從午休裡吵醒,打開屏幕,一條條消息瘋狂上彈,他瞅了眼上方名字,似乎是同米修的項目群。
......
許盛言:【林先生,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這個意思,表情包:/小熊鞠躬】
林政:【你們?原來是有商有量的】
米修PM:【抱歉,是我這邊疏忽,沒和許總對齊】
許盛言:【要不我再創一次?表情包:/小熊拜托】
秦緒:【......】
書叙白回溯了聊天記錄,大概明白了來龍去脈,米修那邊為了後期工作便捷将幾個項目核心人員聚在一起,這本沒有問題,關鍵在于林政是最後一個被拉進群聊的,輕重緩急高下立判,他一個二股東,哪裡受得了這種氣。
書叙白在聊天框敲敲打打,半晌又覺得這種事他好像不該摻和,就在猶豫時,新消息再次彈出。
秦緒:【你一個搞娛樂的,橫插一腳到遊戲部幹什麼。】
【項目黃了?版号沒批下來?】
秦緒一句話氣死人的本領依舊不減,光是看着這兩句話,書叙白就能腦補出林政在那頭要殺人的表情了。
群裡的讨論在此終結,好一陣沒再有人發言,他估摸着林政此刻應該找秦緒私聊,兩人忙着清算舊賬。
書叙白猶豫了一陣,覺得工作群還是得發揮工作效用,把今天敲定的方案同步到了群裡,丢進去在下方敲敲打打職場話術。
上方彈出新消息,書叙白當即反應過來,應該先抄送給兩位領導,趕緊把編輯到一半的話删掉,在群内艾特了秦緒。
無巧不成書,和許盛言的消息同時發出。
群裡一時間艾特了秦緒兩次。
林政:【你倆什麼意思?】
這下,群内的氣氛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