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風不禁好笑。原來家都不在鎖雲都,回什麼回。即便回來,不就是見見侯爺便走麼。到頭來,索棘兒想和他說的,原來隻是一句“有緣再見”。
他從來沒想過,鎮國侯府竟然不是索棘兒長期生活的地方。或者說,他從前根本沒在意索棘兒的娘家在哪裡。三年前新婚夜,列風搬到了書房起居,次日開始,便終日流連于倚夢樓。新婚後,索棘兒到底有沒有歸甯,列風并不知道。
索棘兒與應若谷此行前往蔚海國,不知到得何時才回來。
将近年關,家家戶戶都忙着準備過年了。将軍府裡,福伯忙裡忙外地張羅。今日到侯府,也看到下人們進進出出地置辦應節的食品用品。
至少,會回來過年的吧。
列風如此想。
過完年,自己就起程回彩雲關。若那人不回來過年,想來往後兩人在鎖雲都碰上的機會便很少了。
列風看了眼窗外的彎月。忽然覺得了解一下索棘兒是哪裡人,家住何方,似乎也說得過去。畢竟兩人曾有過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姻緣,後來作為朋友,也還處得不錯。
朋友嘛,逢年過節,多走動走動,總是好的。
列風把鎖靈珠收入懷中,起來将窗戶關上,吹滅油燈。
那些曾經一直在身邊轉悠的人,你常以為彼此不過咫尺的距離,想見便能見到。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她走過多少路越過多少高山才來到你的面前。
而要見上一面,又是多麼困難。
休沐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在福伯的張羅下,将軍府上張燈結彩,很有點年味兒了。
将軍府裡人本就不多,管家福伯、廚娘楊大嫂、楊大嫂的丈夫幫工楊大叔、三名臨工雜役,再就是列風和列忠臨。三名臨工雜役到了年廿八便告假回家過年,于是,将軍府裡隻餘五個大人,外加楊大嫂家剛滿三歲的娃娃,小名喚綠豆。
當然,過去三年裡,還有郡主和翠翠。
福伯指揮着列忠臨四處挂上紅燈籠。楊大嫂與楊大叔經過,與二人打了聲招呼,便出去給府裡置辦年貨。楊大嫂一手還牽着小綠豆。
福伯看着看着,傷感地搖搖頭,歎氣道:“家裡還是有個女主人好呀。”
列忠臨聞言一個趔趄,差點從圓凳上摔了下來。他摸摸鼻子,笑道:“福伯,這挂着燈籠呢,您怎麼就說起這事兒了。”
福伯唏噓道:“你想想,郡主來之前,家裡是怎麼過的年?簡簡單單買些年貨、宰隻雞,楊妹子做幾道好菜,年三十晚上咱們幾個圍坐一桌,吃過年飯就算過年了。多冷清。”
“郡主來了後,”福伯稍一停頓又道,“過年的例行動作多了,更有年味兒了。像這,過年必須挂上紅燈籠,元宵節得換上花燈。裡裡外外得徹底來個大掃除。安排裁縫給家裡每個人做一套新衣服,年初一必須穿上來拜年。大家各得一個大紅包,還有相當豐富的年貨。元宵那天,請來戲班唱戲,大夥兒心裡都挺樂的。”
列忠臨手裡拿着還未挂上去的紅燈籠,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