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瞅着郡主臉色,估摸着郡主氣消了些,大着膽子道:“郡主,咱這一回合,怕是被人給比下去了。”索棘兒一記犀利的眼刀劈來。翠翠咽了咽口水,不敢接下去了。索棘兒挑挑眉:“此話怎講?”翠翠這才接下去:“這靖嘉琪姑娘,是郡主您的情敵。可這裁判是誰?裁判是将軍啊。方才嘉琪姑娘在将軍面前這麼溫和有禮,而郡主您,将軍則覺得不識大體、不可理喻。無論實情如何,反正在将軍眼裡,郡主可是扣分了。”
翠翠一語驚醒夢中人,索棘兒這才反應過來當下局勢。她緩緩地喝着花茶,腦子裡的小馬達開動,仔細地分析一番。不久前,列風才又提起了和離書,還說已找到了意中人。假設這并非列風推托之辭,那麼,靖嘉琪到底也不比自己有優勢到哪兒去。那位小鈴铛在列風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動,這姑且不論。現台上有自己與靖嘉琪同台對壘,勝負則取決于列風心中所向。
自己的優勢,乃列風明媒正娶,國主賜婚。劣勢卻是兩人感情說不上好。這些時日,她将從楊大嫂那學到的廚藝,悉數施展,好不容易才讓列風覺得自己不那麼讨厭了。可經今晚一役,這麼點“不讨厭”的進度條,估計已經打回原點,甚至于負值。
反觀靖嘉琪呢。也許能說得上是列風的紅顔知己吧。可這青樓女子,談論風月尚可,若說交心至深,倒也不見得。從前列風隻是休沐時在倚夢樓與之厮混,如今近在身旁,可不能被她有機可乘了。
啧啧,都怪自己今晚沒控制好理智,大鬧了一番,落得了下風。索棘兒思索了個大概戰局,不由得捶胸頓足,好生後悔。翠翠趕緊勸解道:“郡主,不慌。咱有的是時間扳回失分。”索棘兒兩眼淚汪汪:“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被那個靖嘉琪給比下去!”主仆二人圍坐桌前,如此這般,商議一番。
這日傍晚用完膳,索棘兒正在院子裡散步消食,忽聽隔壁照淑院裡傳來陣陣琴聲,期間似乎還聽見利劍劃破空氣的聲響。她心生好奇,便踱步至照淑院門邊。隻見院中伫立有一涼亭,靖嘉琪此刻正坐于其中撫琴。晚風襲來,衣袂翻飛,宛如雲中仙子。而列風在涼亭前的空地上配合着琴音舞劍,劍如遊龍,身似魅影。院中幾棵槐樹的葉子,應着遊走的劍氣,紛紛揚揚地飄落。
此時,靖嘉琪輕啟朱唇,和着琴音,娓娓唱來:“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谙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2】山長水闊,知、何、處。”
琴聲歌聲,如泣如訴。劍意劍氣,悲鳴不已。這濃得化不開的離愁,這無處安放的思念,聞之,令人感懷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