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心裡泛起不詳的預感,遠遠的,幾個男人拖着什麼東西往外扯,老太太跟在後面拽,整個人幾乎墩在地上,可不管再怎麼努力,也沒法敵過兩個成年男人的力氣,老太太又哭又喊,殺豬似的叫。
秋山來不及多想,狂奔着沖上去,一拳砸在其中一個男人後腦,那男人悶哼一聲,踉跄着往前倒去,另一個罵了一句,反手從腰裡摸出把彈簧刀,目露兇光徑直紮向秋山。
秋山動作極快,眨眼間矮身讓過刀刃,男人使了十成十的力氣,根本沒想到秋山能躲開,來不及收力,重心順着往前去,秋山一腳用力踹在他肚子,劈手奪過彈簧刀,頭也不回地抵在頭一個男人脖子上。
第二個男人抱着肚子痛苦地倒在地上。
而第一個,刀刃在他脖頸上擦出血痕,他舉高雙手,動也不敢動,幹笑兩聲:“……大哥,都在道上混的,手下留情。”
秋山瞥他一眼,沒回答,制服兩個男人之後,他才将注意力轉向他們拖拽的東西。
穿着單衣的女人蜷在地上低聲哭泣,高老太摟着女人肩膀,也在哭,秋山看了好幾眼,越發覺得這女人眼熟。
那女人哭着擡起頭,不住說謝謝。
“你是……”他皺起眉,在記憶裡搜索這張臉,圓臉,躲躲閃閃的眼神,下垂的眉毛與眼角顯得愁苦至極。
在哪裡見過?
秋山思索半晌,電光火石之際,他啊了一聲,猛地想起這張臉他在哪裡見過,秋山滿臉震驚,脫口叫她:“藍芳芳?”
是藍芳芳!
藍芳芳沒死?!
就在此時,被秋山抵住喉嚨的男人見他分神,面色陰沉和與地上那個對視一眼,他猛地抱住秋山手臂把他壓翻在地,秋山一驚,來不及掙紮,另一個爬起來,摸到塊石頭抱着便砸,秋山悶哼一聲,滿頭是血地暈了過去。
男人沉沉吐出口氣,丢開沾滿血迹的石頭,小腹疼痛,他仍不解氣,狠狠幾腳踹在秋山背上,藍芳芳膽怯地看了他一眼,另一個吼她:“你他媽還看?!你叫來的人?!”
“不認識……不認識……”她哆嗦起來,連連擺手。
“不認識?”男人冷笑着,一腳将母女倆踢翻在地,利索地用繩索綁住三人,合力擡上面包車。
随後,兩人跳上面包車,點上一根煙抽了半根,撚在車載煙灰缸裡,男人把油門踩到底,車屁股飚出白煙,面包車颠簸着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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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約好中午回家交換情報,然而謝澤宇與伍子楠左等右等,也沒等到秋山回來。
“……他是不是和朵朵起沖突了?”謝澤宇艱難地問。
“應該不會。”伍子楠抽着煙說,“他有兩把刷子,再等等。”
等了大半個小時,謝澤宇按捺不住了,提議:“要不我們去朵朵學校問問吧。”
伍子楠瞥他一眼,把煙按在煙灰缸裡:“秋山對付不了的,你能對付嗎?”
“可是總在這坐着也不是個事兒啊。”謝澤宇着急起來。
“你能不能别吵。”伍子楠皺起眉,“再等半個小時,他再不回來,我們就先去找高老太太。”
朵朵是鬼,高老太太不是,伍子楠想着先從高老太太那裡打聽打聽口風,再做決定。
上午她們沒問到什麼很有用的消息,翻來覆去就是那些。
又過了半小時,有人敲響了他們的門。
“秋山大哥嗎!”謝澤宇唰地站起來,興高采烈地打開門,然而門外站着的卻不是秋山。
朵朵雙手拽着粉色小書包的書包帶,乖巧地仰起頭看他:“大哥哥。”
謝澤宇哆嗦一下,沒出聲,後退一步,扭頭看向伍子楠。
伍子楠額頭沁出幾滴冷汗,抿抿嘴唇想起秋山的話,心裡再三掙紮,她下了決定,對謝澤宇點頭。
謝澤宇咽咽喉嚨,幹笑着把朵朵放進來,跟她說話的時候嗓音都在抖:“……朵朵啊,你、你來做什麼呀?”
“奶奶今天不在家。”朵朵說,“秋山哥哥說可以中午可以來家裡吃飯。”
她天真無邪地歪着頭看謝澤宇:“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呀。”
“沒、沒有。”謝澤宇讓她進來,如果不是他還拉着門把手,他覺得自己能當場跌坐在地上。
越是這種時候,他就越覺得秋山牛逼,到底為什麼可以在見過她頭掉的樣子之後,還能面不改色地牽着小孩的手送她回家啊。
朵朵走進客廳,放下小書包,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環視一圈,地上流氓的屍體仍陳在地上,她看了一眼,嘻嘻地笑,很感興趣地蹲下去戳了半天。
謝澤宇和伍子楠看着頭皮發麻,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天真無邪地玩一具屍體,謝澤宇懷疑她下一刻就能把流氓的頭拿起來當皮球拍。
朵朵玩了一會,扭頭對他們笑:“這個哥哥,和媽媽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