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楠一怔,雖然害怕,但到底是經過好幾站的人,膽子還是比謝澤宇大上不少,她咽了咽喉嚨,問她:“朵朵。”
“嗯?”朵朵笑着說,“怎麼啦,姐姐。”
“你媽媽,是怎麼死的呢?”她輕聲問。
“哪個媽媽呀?”朵朵眨了眨眼睛。
“你媽媽不是藍芳芳……”伍子楠聲音越說越小。
“我有兩個媽媽。”朵朵聲音清脆,“另一個媽媽死掉啦。”
她笑起來,用童稚的嗓音唱起來:“爸爸把媽媽的頭拿下來啦。”
“黑塑料袋裡的媽媽對我笑。”
“可是、可是。”謝澤宇忍不住插嘴,“你媽媽不是你爸爸殺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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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睜開眼睛之前,感覺後腦勺劇痛,幾乎一瞬間,他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切。
秋山謹慎地裝作自己還沒有醒來,感受起周遭狀況,自己被捆在椅子上,他試探地動了動,手腕掙脫不開。
秋山維持着垂頭閉眼的姿勢,開始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點點串在一起。
藍芳芳沒死,那那個找頭的女人是誰?
正琢磨着,忽然聽見刺耳的摩擦聲,像是生鏽的沉重大門被緩緩推開,女人的尖叫聲由遠及近,老太太的聲音已經啞了,一聲聲地叫喚:“芳芳啊,芳芳啊。”
“叫魂啊。”男人罵起來,伴着拖行的沉重聲響,一直到秋山附近,他啧了一聲,“藍芳芳,你他娘真不是東西啊,還有點良心就早點把錢還上,免得你老娘受苦,你看看你媽為了你都成什麼樣了。”
藍芳芳不吭聲了,隻低低啜泣。
另一個略尖細的男人說:“就你是孝子,你以為這老太太是什麼好東西呢,真牛逼啊,居然為了逃債讓藍芳芳直接‘死’了,還敢報警,真不怕警察找啊,要不是老子昨晚看見她倆在那吵架,我他媽真信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呗。”頭一個男人嗤笑,沉默片刻,他又遲疑地說,“不過據說遊國豪真死了,我聽我朋友說他死的邪門,跟鬧鬼似的。”
“鬧什麼幾把鬼。”尖嗓子嘲笑他,“你他媽瘋了吧,藍芳芳沒死呢。”
“也是。”男人被說的臉上有些挂不住,“走吧,既然這娘倆還不上錢,打電話叫這男的的朋友來,想辦法也給我把遊國豪的店和房子賣了,媽的。”
兩個人說着出去了,大門又是刺啦一聲,關上了。
直到腳步聲被厚重的鐵門攔在門外,秋山才打算睜開眼睛,然而剛一動,卻聽藍芳芳哭着說:“我都說了這沒用……你非要這樣,讓我跑讓我跑,我和遊國豪離了婚,拿房子堵上不就完了嗎?!”
老太太氣得呼哧呼哧喘氣,抖着嗓子罵:“我是為了誰,我是為了誰,啊?!”
“你那房子是老房子,地段又不好,一時賣不賣得出去還兩說!你賭輸了那麼多,高利貸利滾利,那些人天天來我門前潑糞啊,我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藍芳芳啊藍芳芳,你老娘我上輩子欠了你啊。”
“可是、可是……”藍芳芳住了嘴,半晌又哀哀地說,“國豪怎麼會死呢?”
“你還在惦記那個男的!”老太太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你們結婚我就不同意!我當時就覺得那個男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非要嫁!非要嫁!沒結婚就懷孕!亂搞!肚子裡揣着朵朵,你看看人家把你作踐成什麼樣子,啊?我告訴你,我去過遊國豪的店那邊打聽,他是出了名的花,隻有你!還在信他!”
藍芳芳不說話了,隻是哭,一邊哭一邊低低地念:“國豪啊……國豪啊……”
秋山聽着,覺得心裡不太好受,但是從這對母女的相互诘問裡,他隐隐感覺聽到了什麼關鍵。
聽話裡的意思,藍芳芳非常喜歡遊國豪,甚至不想離婚,老太太極力想讓兩人離婚,并且提了這麼一招,讓藍芳芳假死借機離開這裡。
他當時就覺得隐隐不對,老太太的靈堂弄得太快了,像是早有預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