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死了。
腦袋像個被吸幹的塑料感,幹癟地放在枕頭上。
謝澤宇倒吸一口涼氣,問:“不是一晚殺一個嗎?”
“這是我們猜的。”伍子楠面色也不好,“或許這一站就沒有規則。”
“……那,還去站台嗎?”
秋山搖頭:“通常情況下,冤屈得報後鬼就不會再殺人,他死了,說明遊國豪不是兇手,找錯人了。”
三人對視一眼,心裡沉重。
如果遊國豪不是兇手,流氓輕率的舉動不僅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也讓他們之後的行動陷入僵局。
當晚發生的事情隻有藍芳芳和遊國豪知曉,現在兩個人都死了,或許再沒人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
而且就昨晚得知的情況來看,藍芳芳的仇家太多了,除了遊國豪,放給她高利貸的人也是懷疑對象。
謝澤宇愁眉苦臉,感覺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團亂麻。
“等等。”伍子楠忽然說,“還有一個。”
“朵朵?”秋山聽懂她的意思。
朵朵既然說出這種話,說明她起碼看見了兇手分屍的現場,但那小姑娘似人非鬼,伍子楠和謝澤宇想想就有些怵。
“我一會去高老太太家找朵朵。”秋山吐出口氣,“先整理一下我們今天能做些什麼吧。”
“現在還能去找的線索。”秋山掰着手指數,“遊國豪的小三是一個方向,朵朵是一個。”
“還有屍體的去向。”
三人各自分清任務,秋山去找朵朵,謝澤宇與伍子楠則再去問問棉線廠的人,看看能不能再問到關于小三的其他消息。
伍子楠點頭應下,與秋山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見沉重的擔憂。
本來一夜隻會殺一人的鬼突然改變規則,隻能說明殺戮使她汲取了力量,規則在崩壞,當限制徹底消失,就再沒有東西能阻擋鬼的複仇,不知道兇手是誰,它會選擇向目光所及的一切複仇。
顯然,第一個倒黴的,必定是他們。
如果今天沒法找到兇手,他們甚至有團滅的危險。
事不宜遲,秋山掃了一眼表,八點半,他昨晚問過朵朵上學的時間,這時候朵朵應該已經在學校了,他在去學校和去高老太太家猶豫一會,最後選擇了去高老太太家裡。
他有一件事很在意。
然而高老太太家裡沒人,他敲門許久,沒敲出高老太太,路過的老頭拎着倒空的便盆觀察他好久,扯着嗓子問他:“你幹嘛的?”
“我是高老太太的親戚。”秋山如實說,“您知道她去哪了嗎?”
“啊,好像是聽她說過這麼一嘴。”他擺擺手,“甭敲了,她自從芳芳那丫頭不學好,就不怎麼在這住了。”
鄰居是個精神矍铄的幹瘦老頭,大嗓門,以前和老太太是一個廠子的職工,大概很久沒和年輕人說話,他問明秋山來意,打開話匣子,狠狠抱怨了一通藍芳芳。
秋山聽了好一會,聽明白了,藍芳芳沒錢就把她老娘供出來,收高利貸的三天兩頭來老太太這堵藍芳芳,甚至揚言藍芳芳還不上就讓老太太還債。
老太太沒辦法,躲出去老遠,連房子都不要了。
秋山看了眼外牆,昨晚天黑,隻看出是新刷了牆壁,現在是白天,就能看得很清楚了,白灰刷得不勻,底下那些用油漆寫的污言穢語從底下透了上來。
“那些高利貸現在還來嗎?”
“不說芳芳出事了嗎。”老頭啧啧嘴,“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怕惹上一身臊,這幾天沒再來了。”
“行,謝謝您。”秋山跟他道謝,“那您知道老太太現在在哪嗎?”
老頭面色古怪地打量他一會,猶豫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說:“……你真是她親戚?”
“嗯,我們現在都住芳芳姐那婚房裡,高老太太安排的,這不尋思親戚出事了,來問問有沒有能幫忙的,昨天擺靈堂您去了嗎,我陪她一塊兒呢。”
“喲,我就說你眼熟。”老頭安下心來,指了個地址,“八成在那,也就我們是老鄰居,她怕有時候朵朵過來找她找不着,跟我說了,說朵朵來了我給她打電話。”
“朵朵總來?”
“她媽那樣,能不來嗎?”老頭嘟哝着,“真造孽啊。”
秋山謝過老頭,順着地址找過去。
那地方偏極了,四周都是荒地,不遠處是公墓,與其說是房子,不如說是個廢棄的垃圾站,秋山問了好遠的路才找到。
他千辛萬苦淌過半腰深的一大片草地,滿身都沾着草皮碎屑,費勁巴拉地爬上水泥地,沒擡頭就聽見争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