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牧雲深吸口氣,用力一蛄蛹,終于将半個身子挂在了牆上。
擡頭,便見院子裡,謝清儀躺在椅子上,正一臉無語地望着自己,“小邱大人好歹也算個文人墨客,怎麼也學會梁上君子那套了?”
邱牧雲頓時漲紅了臉,“此時正是關鍵時期,本大人怎麼能走正門,要是被人看到了,明日就要說本大人報複心切,追到謝大人府上行兇了!”
謝清儀想了想,确實是這個理,便叫護院過來将挂在牆院上的邱牧雲取下來。
“找我何事啊?”
謝清儀坐起身,給邱牧雲倒了一杯茶。
離得近了,邱牧雲才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藥膏味兒,一時間心情複雜,頗有些心虛的搓了搓衣角,“那個,今日多有得罪,馬車有些不聽使喚。”
謝清儀嘬了口熱茶,擺擺手道,“沒事,我知道小邱大人一定不是公報私仇。”
“咳。”清了清嗓子,邱牧雲識趣地換了個話題,“這樣真的能救我爹嗎?”
昨夜,謝清儀突然到邱府找他,商量如何應對這次國庫虧空一事,本以為這人是來看笑話的,沒想到竟真的有對策。
原本他爹做齊肆平的替罪羊與謝芸毫無關系,可這人卻還是伸出了援手,想起過往自己對謝芸的各種看不起,頓時心中充滿了慚愧。
謝清儀說,“當然,即便這次我沒有提出開國庫赈災,之後陛下也會頒布其他政令,總要有花錢的時候,到時候五部都管戶部要錢,齊肆平拿不出錢來,肯定會想辦法嫁禍給你爹。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邱牧雲見她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狠厲,心中不由得一驚,似是沒想到她竟有如此心機。
他定了定神,開口,“好,隻要這次能救我爹,以後定不忘謝大人救命之恩!”
謝清儀搖了搖頭,又恢複了往日的散漫表情,“小邱大人客氣了,我也是為了自保。”
似是不明白她的意思,邱牧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謝清儀唇角微勾,不再解釋。
——
翌日早朝,謝清儀神情憔悴,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禦前狀告翰林院小邱大人當街縱馬撞人,行兇不成就毆打朝廷命官,說得那叫一個言之鑿鑿、涕泗橫流,瞬間激起了朝中激烈的讨論。
“聽說小邱大人不僅不認錯,還當衆大罵謝大人是奸臣邪佞,亂臣賊子。陛下當即沉了臉色,以戕害朝廷命官目無法紀為由摘了小邱大人的烏紗帽,将人關進了诏獄!”
茶攤上,好事者說得振振有詞,唾沫星子亂飛,仿佛親眼所見。
“那邱侍郎沒有求情嗎?這小邱大人可是邱家的獨苗苗啊。”
那人喝了一口水,接着道,“當然求情了,那邱侍郎頭磕得哐哐響,可是沒用啊,陛下說邱侍郎教子無方,将其貶為紫陽縣知縣啦,即刻前往紫陽赴任。”
“啧啧,聽說着邱侍郎可是新皇登基是才剛被提拔上來的,這才沒幾日就被貶了,可惜啊,養了個坑爹的兒子......”
......
謝清儀悠哉悠哉攤在椅子上,聽周管家給她講邱家落難之事已經在京都城内傳得沸沸揚揚。
半響,她搖了搖頭,頗有些失望道,“還不夠,管家,你去幫本大人添一把火......”
周管家疑惑上前,便聽他家大人壓低了聲音一陣叽叽咕咕。
說完後,謝清儀得意地擡擡下巴,“如何?”
周管家真心感歎,“大人,您可真是老奸巨猾。”
謝清儀,“......”
不像什麼好話。
......
半日後,一則小道消息開始在城内擴散開:
邱常正赴任途中,謝大人好心攜禮相送,反遭到邱大人一頓辱罵,禮品散了一地,并揚言若有朝一日重返京城,定要讓謝大人身敗名裂,後悔做人!
衆人頓時一陣唏噓。
“看來這邱家與謝家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
齊府。
“啪!”茶盞被重重摔在地上,濺了一地碎片。
齊肆平怒目圓睜,雙眼赤紅,一張皺巴巴的老臉氣得更加扭曲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個時候出事,謝芸是不是故意的!”
下人見齊肆平漲紅着臉,哆哆嗦嗦上前彙報,“回...回大人,聽說今日謝芸去送邱大人,被人罵了一頓,邱大人還說以後回京了定要讓謝大人身敗名裂,看起來倆人似乎真結了梁子,不像是假的...”
剛說完,就有下人急匆匆來禀報,“大人,謝府謝大人前來拜訪。”
齊肆平冷哼一聲,眼底瞬間泛起滲人的寒意,“走,去看看這謝芸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
謝清儀跟着齊府下人穿過花園後院,一路上亭台樓閣,假山瓊木,比她府上不知奢華多少倍。
越往後面走,山水園林就越發精緻,謝清儀心中的笑意已經抑制不住從眼角流露出來了,心中暗自合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