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牧雲雙眸赤紅,“你敢毆打朝廷命官?!”
謝清儀哼了一聲,将書卷成筒狀在手中拍了拍,“那你還擅闖朝廷命官府邸企圖加害于本大人。”
邱牧雲梗着脖子一聲不吭。
“好,那我這就去找陛下說你爹貪污虧空了國庫。”謝清儀冷笑兩聲,作勢要往外走。
“慢着!我說!”
謝清儀得意一笑,重新在他面前坐下來,“說吧。”
邱牧雲深吸口氣,壓着心頭的火氣說道,“還記得瑞王生母萬貴妃嗎?”
謝清儀想起之前從周管家那裡聽來的八卦:
當今聖上祁珩是先皇後嫡出,由于先帝不喜皇後,寵愛萬貴妃,導緻太子祁珩雖貴為一國儲君卻處境尴尬,而萬貴妃之子二皇子,也就是瑞王,卻深受帝王寵愛,加之萬貴妃母家勢力龐大,瑞王一派權勢滔天,太子祁珩依靠謀略與其分庭抗禮多年。
卻不料瑞王在先帝病重之時突然謀反,先帝一怒之下将皇位傳給了太子,傳位當晚瑞王被打入诏獄,其黨羽盡數被誅,萬貴妃被關入冷宮,萬氏龐大的權勢瞬間分崩離析。
謝清儀瞬間想起禮部侍郎朱祯是瑞王一派,保不齊朝中還有其他官員與瑞王關系密切。
一個猜測浮上心頭,“你的意思是,國庫的錢是被瑞王一派掏空的?”
邱牧雲憤恨地咬了咬牙,“不然你以為瑞王哪裡來的錢在外面養兵馬。這些你不是應該最清楚了嗎,你這個瑞王走狗!”
沒理會皮卡丘那充滿個人情感色彩的辱罵,謝清儀沉思片刻,道,“這和你爹有什麼關系,如上禀告給陛下不就好了?”
“說得容易,那戶部尚書齊肆平暗中與瑞王勾結,現在眼看東窗事發就想賴在我爹頭上,我爹才剛剛從戶部郎中升上來,這跟我爹有何關系,上一個戶部侍郎就是為齊肆平這個老東西擋刀死的。”
頓了頓,邱牧雲冷笑一聲,“再說,陛下剛即位,根基尚且不穩,齊肆平聯合瑞王虧空國庫一事沒有證據,你覺得陛下會輕易動一個正三品大臣嗎?到時候遭罪的還不是我爹?”
謝清儀愣了愣,她确實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樣的牽扯。
腦中浮現出邱常正之前勒令邱牧雲給她道歉的樣子,看起來是個耿直的官。
她歎了口氣,心平氣和道,“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邱牧雲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開口,“還能怎麼辦,陛下金口一開再無更改的餘地,我今天...我今天就是氣不過,找你撒氣!虧空國庫是株連九族的重罪,我做鬼也會回來找你的!”
謝清儀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皮卡丘,你發現你挺可愛的。”
“你亂叫什麼!”
謝清儀搖了搖頭,站起身,示意護院,“把他給我扔出去。”
邱牧雲一愣,被兩個膀大腰圓的護院架了起來,“謝芸,你敢!我可是朝廷命官...你這個......”
罵罵咧咧的聲音逐漸遠去。
謝清儀臉猛地沉了下去。
狗皇帝,我真心為你做事,你居然坑我?!
“管家,備好馬車,本大人要進宮。”
周管家看了看外面擦黑的天色猶豫道,“大人,天色已晚,不如...”
謝清儀披上朝服,面色肅然,“備馬車。”
“是。”
小半個時辰後,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宮中燈火輝煌。
謝清儀在内侍太監帶領下一路走過朱紅宮牆進入帝王寝殿外。
景雲殿外,福滿一臉為難之色,“謝大人,陛下正沐浴呢,有什麼事不如明日早朝再議?”
謝清儀抿了抿唇,眼中難得流露出幾分堅持,“臣有要事禀報,還請公公通報一聲。”
福滿怔愣一瞬,謝大人此時這幅表情倒像是恢複了往日那冷靜自持的樣子。
他猶豫片刻,翹着蘭花指嗔怪地看了謝清儀一眼,“哎呀大人真是...稍等老奴片刻。”
片刻後,福滿躬身退出來,“謝大人裡面請吧。”
謝清儀正了正衣冠,邁步走了進去。
景雲殿是帝王寝宮正殿,祁珩日常起居皆在此,謝清儀繞過碧玉屏風,剛踏入内殿便被氤氲袅繞的檀香圍繞,一道清貴的身影蓦地闖入眼簾。
祁珩一身明黃睡袍姿勢放松地斜靠在床邊大紫檀雕螭紋羅漢榻上,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發尾将幹未幹,在明黃的衣襟周圍氤氲出一片水汽,他低垂着眼眸,目不轉睛的盯着手中的書卷。
謝清儀腳步一停,頓覺嗓子有點發幹。
好一副美男入寝圖。
謝清儀不動聲色咽了咽口水,上前幾步跪下行禮,“參加陛下。”
祁珩沒擡頭,将手中的書卷翻了一頁,“謝卿,深更半夜何時如此緊急?”
謝清儀無語的扯了扯嘴角,亥時不到,算什麼深更半夜。
“陛下,臣來讨個說法。”
“哦?”祁珩翻頁的手一頓,饒有興緻地擡頭,“稀罕,說來聽聽。”
謝清儀迎着祁珩似笑非笑的目光,硬着頭皮開口,“臣聽說國庫早在先帝在位期間便被瑞王一派掏空了,為何陛下要欺騙微臣?”